李昭插花極快極好,明明同樣的花,在她手中每一瓶都是不一樣的,李昭看着眼前的幾個花瓶問道,“父親覺得哪個最好?”
李洲挑挑眉,“我覺得每個都好,不過我最喜的還是這個。”
李洲選了中間的一個,李昭糾結了一會兒,喊人進來,指着左手的那個說道,“将這個送到長樂宮。”又指了右手的那個,“這個送去給東宮吧!”
李洲問道,“為何将右手的那個送到阿憫那?”
李昭俏皮道,“左手的這個是我滿意的。”
父女兩個和樂融融的時候,處置劉邈的旨意下了來,蘇海親自去刑部宣旨:「劉邈身為戶部之首,包庇忤逆,徇私枉法,斂财,結交黨羽,原應賜死,念在其為老臣,為大梁鞠躬盡瘁數十載,判其流嶺南,其家眷随之。」
劉邈早知自己要被清算,獄中宣旨時全然一副視死如歸,蘇海念完道,“劉大人,接旨吧!”
劉邈接過聖旨,笑道,“汲汲營營一場空,陛下當真好謀略!臣劉邈領旨謝恩!”
劉袂得信後不可置信,“怎麼會!那麼多人不是都還關在獄中,怎麼就我父親被判了?是不是李明憫針對我,一定是他,他想着趁旸兒不在,将我父親處死!不行,我得去見陛下,陛下一定是蒙在鼓裡的,我要求陛下饒了父親。”
劉裕道,“姐姐!是陛下身邊的蘇公公去宣的旨!”
“我不信,定然是李明憫,要不就是李昭指使的,明明是查忠肅王,怎麼會先将父親流放,我不信,我去找陛下!”
劉袂急匆匆的跑向李洲的寝殿,可剛到宮門口,就被人攔了下來,“娘娘,陛下說了,沒有召見,不得驚擾。”
“狗奴才!看清我是誰!我要見陛下,我有急事要向陛下說,你們放我進去。”
屋裡李洲就坐在窗下,卻是一個眼神都沒向外瞧過,全神專注在棋局上,李昭聽着外面的争吵,垂眼道,“父皇不若見一見肅貴妃,畢竟是二弟的母妃。”
“就是看在旸清的份上,朕才赦罪于她。”李洲皺眉,“蘇海,去請肅貴妃回宮,德行有損,即日起和安宮閉宮三月,不得邁出。”
李昭也不再多說,兩人專心在棋盤之上,外面的争執聲漸漸就消失了。
不過十日,劉邈就要上路,還沒走多遠,就聽馬蹄聲飛奔而來,原來是快馬加鞭趕回來的李旸清,押送的小吏看見秦王,連忙行禮,李旸清下馬,看見外祖一家都在,隻能從懷裡掏出銀票,遞給了劉邈,“祖父,其中定是有什麼差錯,我這就回去求父皇。”
劉邈看着李旸清涉世未深的樣子,笑道,“官場之上,從無對錯,隻有勝負,是我太過自負,竟不知蜜裡砒霜,是我咎由自取,你且顧好自己和你母親,萬萬不要替我求情。”
劉邈出京這一日清晨,李昭早早起來裝扮,收拾齊整去了和安宮,宮中如今隻住着劉袂,劉裕兩姐妹,李映蓉被抱去了淑妃身邊暫時照顧,李昭從未進過和安宮,一如往昔金碧輝煌,隻是沒了人,顯得有些落寞,李昭瞧着連個守在門口的侍女都沒有,直接就掀簾走了進去,一進去就見一個花瓶奔着李昭而來,慢月看向李昭,就見花瓶碎在了李昭腳邊,“這花瓶我記得宮中也不過三對吧,碎了真是可惜。隻是你沖着地,到底不解氣,要是再來,還是頭好些。”
李昭這話還帶着幾分笑意,落在劉袂眼裡全是炫耀,劉袂嘴硬道,“勝負還未分呢,你不要得意太早!”
李昭将屋中的下人和劉裕全部請了出去,瞧着劉袂,“你知曉為何從母親去世後我就同你不對付嗎?”
劉袂譏諷,“永甯公主自生下來就從未将我們這些嫔妃放在眼裡吧!”
“是啊!但是對你,我有厭惡。”劉袂看向她,“因着你在母親去世後有在竊喜。即便你将下毒的人和放火的人全部殺了滅口。”
劉袂死死瞪着李昭,“你在說什麼?”
“噓!放心,我不會告訴父皇的,我今日來隻是好意告訴你,你的父親已經在去嶺南的路上了,而且父皇下了密旨,等人到了商州再賜死。你看父皇還是在乎你和二弟的。”李昭自嘲道,“今日我隻是好心來告訴你這個消息的。”
說着李昭就要往外走,從背後傳來劉袂的一陣刺耳的笑聲,“你真當你的父親就那般愛你的母親,什麼夫妻深情,什麼為了亡妻空置後位多年,他都是裝的!陛下怕極了雲家,怕到想要雲家兩位将軍死在邊疆,他派我父親前去犒賞,便是想悄無聲息的殺了他們。隻可惜,那時候的陛下還不夠心狠,你母親一說要自請廢後,他便心軟放棄了,我看着陛下舍不得又放不下,隻好動手幫了他一把,那毒三個月便會毒發身亡,可你母親半年裡都像個沒事人一樣,我忍不得了,隻好一把火燒個幹淨。”
李昭冷聲道,“你是想要皇後之位?”
“錯了,我從來沒想過要那個沒什麼用的皇後虛名,皇後再是金貴,也是皇權下的點綴,我要的是我的兒子當上皇帝!隻可惜,我的一把火反而成了擋在旸兒路上的巨石,他竟然愛屋及烏,将對你母親的愧疚轉到了李明憫的身上,你說可笑不可笑?”
“太子,皇帝?有那麼重要嗎?”
“你不懂,你生來就什麼都有,剛剛出生,陛下就封李明憫為太子,封你為永甯公主,就連‘昭明’二字,都用在你們身上,那我還有什麼盼頭?難不成要我一輩子待在這裡,等他去了,頂着一個皇太妃的名頭在寺院裡一輩子嗎?”
李昭不能苟同,想要往外走,背後劉袂喊道,“你當他當真不知我做了什麼嗎?他一清二楚,隻是裝作不知罷了,就連對你,你當他有多少的真心?李昭,你也不過是他棋盤上的棋子,總有一天你也會變成棄子的!”
李昭扭頭看着劉袂,笑道,“是嗎?沒關系,你可以慢慢等,看我會不會變成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