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狸從門縫裡看着高文躍闖進了祈寒酥的閨房裡,皺了皺眉,卻仍是忍了下來。
說實話他對這個地方有點混亂。
陌生的人,陌生的住處……唯有這屋子裡的書倒是看得懂。
他拄着拐杖拿起桌上一本本亂放的書。
“證聖學宮曆年真題……閨怨詞三百首……俘獲千金三十六計……呃……”
據他所知,這個高文躍,應該和這家的祈姑娘是有婚約在身的,不知道為什麼還要俘獲别人家的千金。
要是真的話,祈姑娘知道嗎?
他想起祈寒酥的臉,這幾乎是他殘破的記憶裡,第一張還算熟悉的面容。
白狸不知道祈寒酥是不是對所有買來的勞工都這麼好,反正他覺得,這種好并不是出于他的身份才刻意為之……
“等等,我為什麼要這麼想,我的身份有什麼特别之處嗎?”
白狸有些困惑,片刻後,他解下上衣,對着屋内模糊的銅鏡看向身後。
這是一副精悍至極軀體,寬肩窄腰,肌理分明,極為明顯的背溝兩側,幾個淺淺的疤痕看上去像是箭傷,似乎被什麼人追殺過。
“我是誰呢?為什麼會被人追殺,又為什麼恢複得這麼快……”
白狸盯着那些疤痕看了許久,腦内還是一片空空蕩蕩,唯一的想法就是——
這麼多傷疤,真難看啊,也不知道上藥的時候有沒有吓到他們。
“算了,慢慢打工贖身吧,别給主家添麻煩就好。”
他攏上衣衫,活動了一下腿腳,那貫穿骨頭的傷已經止住了血,他甚至能感覺得到自己的骨頭在緩慢生長着。
這時候,外面“笃笃笃”地傳來敲門聲。
白狸打開門一看,卻是殷爺爺,他将其讓入屋内。
殷爺爺卻沒有落座,問道:“白狸,你,覺得,酥餅如何?”
“祈姑娘嗎?”白狸頓了頓,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恨感激她。”
“那,你願意,娶她嗎?”
白狸先是習慣性地“嗯”了一下,然後陡然擡起眼,瞳仁震顫了起來。
“這……這不好吧,我半個廢人,身無長物,怎麼都配不上祈姑娘吧?”
殷爺爺:“我想過了,你的好處,死的早。”
白狸:“……”
殷爺爺見他沉默,對視半晌,略顯失望。
“真沒有一點兒,意思?”
“殷翁。”白狸道,“我既不善言辭,也不想誤了祈姑娘。但是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幫您殺了他,這個比較簡單。”
殷爺爺蒙眼的黑布後面似乎流露出一絲欣賞之意。
“嗯,好孩子,不急,先去試探。”
……
“咱們倆誰跟誰,何必這麼見外。”
高文躍說罷,不等祈寒酥反映,狀如脫兔般鑽進了祈寒酥的閨房。
祈寒酥萬萬沒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厚顔無恥之輩,足足遲鈍了兩息後,突然臉色一變。
不行!床上還有一尊化形的枕仙兒!
她連忙追進屋子裡。
“别進去!不可以!”
“有什麼不可以的,難道你房裡藏了男人?”
祈寒酥進屋的時候,高文躍已經背着手在她房裡四處打量了,而在他身後,那張圓吊床上,空無一人。
好似祈寒酥摸到的那绺絲滑的頭發是幻覺。
“你這閨房裡聞着是香啊,就是沒有城主府裡的上等脂粉味兒好聞。”
高秀才對着祈寒酥的閨房一頓點評。
“這絹花都扔了吧,看着雜亂,不夠雅緻。”
“還有首飾呢,平時沒瞧見你戴。等下我幫你收着,省得你粗手粗腳地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