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扭頭對梁仲曦說:"這位病人朋友,請你到外面稍等好嗎?"
梁仲曦隻好先離開,醫生又詢問了陳彥琛一堆症狀,最後才再重複問道:"文拉法辛吃多久了?"
陳彥琛眼神暗淡些許:"六年了。近大半年來情況都挺穩定的,在慢慢減量了。"
醫生點點頭,簡單做了檢查後說:"發燒的問題不大,就是換季着涼了,吃點退燒藥多喝水,補充維生素,好好休息,過幾天就沒事了,如果三天還不退燒,再來醫院抽血檢查。但是你撞到額頭這事兒,還是建議做個CT,得檢查一下有沒有腦震蕩。"
陳彥琛點點頭,說了聲"謝謝",醫生睨了他一眼,又往外瞧了一道,一邊低頭寫着字一邊壓低聲音說:"他還挺關心你的。"
陳彥琛微愣,沒有作聲。
醫生離開前朝他溫和地笑了笑,說:“文拉法辛的戒斷反應會比較嚴重,之後千萬不要放棄了,加油。”
陳彥琛有些恍惚,恍惚的同時覺得心口好像拂過一道暖流。
門外的梁仲曦看着醫生走出來的時候立刻就上前詢問,醫生看着他似多有感慨地歎了口氣,說:"你的朋友,沒事,放心。"
做完CT,檢查結果出來,問題不大,隻是輕微撞傷,取了藥再走出醫院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梁仲曦問:“餓嗎?”
陳彥琛搖搖頭:“還好,你呢?你今天也一天沒吃東西了吧。”
梁仲曦:“還好,先回家再說吧。”
回到車上之後陳彥琛卻再睡不着,一直望着窗外看着滿城燈光耀美,偶有才下班回家的人路過,也會見到仍在路邊散步的行人,說不上來為什麼,就是看着都覺得十分溫馨和踏實。
好像就隻是看着都覺得自己不再是孤獨一人。
大概連他自己度沒意識到,他有這種感覺或許是因為自己确實不是正在一個人。
梁仲曦說:"累就先睡會兒,到家再叫你。"
陳彥琛搖搖頭,感歎:"國内這些年真的越來越漂亮。"
梁仲曦沉默半晌:"等你病好了,我再帶你到處走走吧。"
這句話聽着就覺得很舒服。舒服得好像連拒絕都不忍心說出口,便安然接受算了。
陳彥琛回頭面對梁仲曦,微微笑笑:"謝謝。"
很奇怪,從前也不是沒有坐過梁仲曦的副駕,明明人還是那個人,但如今的感覺好像很不同。
回到家後,梁仲曦把下午煮好的瘦肉粥溫了一下給他端了一碗,陳彥琛想起了從前在紐約的時候,自己每次生病,梁仲曦都會給自己煲瘦肉粥。
後來好像有次陳彥琛生病的時候二人吵架了,陳彥琛一把脾氣就将那碗熱騰騰的碗粥直接掀翻,然後冒着風雪摔門而出。
那晚他明明已經發完脾氣了,卻又拉不下這個臉回公寓,一直在車上待着,室外零下二十多度,他發燒燒到了四十度都不願意吭一聲。
最後還是梁仲曦将已經燒得不省人事的他從車上抱回了家。第二天倆人誰也沒有再提昨晚的事,一切和好如初。
如今每次再想起從前做的混蛋事陳彥琛都會忍不住為梁仲曦喊冤鳴不平。梁仲曦這麼好的一個人,為什麼非要搭上了自己這麼一個王八蛋,被自己拖累了這麼多年。
想着想着,大概慚愧,明明沒什麼胃口,都将面前這碗粥吃得幹幹淨淨。
梁仲曦一直在對面低頭仔細閱讀着醫生開的藥方,擡頭看到碗空了,問:"還要再吃一碗嗎?煲裡還有。"
陳彥琛搖搖頭:"不用了謝謝,梁仲曦..."
梁仲曦放下手機:"嗯?"
陳彥琛:"能不能把窗調暗一下...我有點恐高。"
梁仲曦愕然,陳彥琛當年可是能在加州高空跳傘,在坎昆懸崖跳水,哪樣危險做哪樣的勇士,怎麼六年沒見還恐高了?
見陳彥琛沒有再做解釋的意思他也沒有多問,将把窗戶調暗後,說:"這幾天你先在我卧室休息吧。"
陳彥琛怔了怔:"那你呢?"
梁仲曦:“我家裡還有别的房間。”
陳彥琛有些語無倫次:“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自己的房間,然後還有客房...但是我睡你的房間,你睡客房...不太好吧...不如你...”
梁仲曦聽得一頭霧水,擡頭盯着他:"你這是想跟我睡一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