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剛回國的Dennis也會好奇問起,Vincent沒有跟你一起回來嗎?
梁仲曦扯着一個習慣性的微笑着,搖搖頭,沒有回答。之後Dennis也沒有再提起他了。
Dennis進了會議室,和梁仲曦對視一眼,他也隻剩下苦笑着搖頭。他雙手擺出一副沒辦法的模樣,不解地說:“Keith,我不明白,我的設計完全符合施工要求,秦為什麼還是不同意?”
梁仲曦點開了昨晚在平闆上做的筆記和草圖,将平闆順着桌面滑到Dennis面前。
梁仲曦說:“你的設計我看過了,沒有問題,我也非常喜歡你的創意,但是Dennis,秦工在業内做了幾十年,秦工的建議有一定的道理,我也尊重她的看法。”
Dennis一直看着平闆上的筆記,做了個手勢,示意梁仲曦繼續說。
梁仲曦繼續道:“黑船潭的地理位置,背靠山面朝河,本來就相對潮濕,而且那部分的舊樓年久失修,你也去現場看過的,因為當年的防水系統做得不好,管道的水閥老化漏水,牆體内部常年滲水,牆紙黴變牆體也有石灰脫落,裡面很多鋼筋結構已經疏松不穩固,有些地方的鋼筋甚至已經變形生鏽,我們這個改造工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加固,安全是最重要的,這一點你也很清楚的,其次才是怎樣去改造。”
Dennis沒有否定,隻是聳聳肩,又無奈地說:“但是你也看到秦的改動了,這已經不是我們想要的設計了。”
梁仲曦點點頭,伸手示意他翻到最後一面筆記:“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覺得如果按照秦工的方案去改,整個建築看上去會像一座工廠廠房,死氣沉沉,沒有生機。但是如果我們先按照秦工的意思去做加固,但是在裝飾材料上,選擇紅磚,或者别的複古的風格材料,用落地窗戶來增加室内外的溝通融合感,同時将全封閉式模式,改成半開放庭院式呢?”
黃鶴一聽了梁仲曦的話,頓時兩眼發亮,趕緊湊到Dennis身邊,一起看着平闆上面的草圖。
黃鶴沉思少頃,豁然開朗:“就好像國内的紅磚廠,還有國外的釀酒區...紅磚保留了曆史的氛圍,再融入依山傍水的小戶庭院...既保留了人文情懷,又能跟周圍自然相輔相成...”
看着Dennis臉上終于露出笑容,梁仲曦起身拍了拍Dennis肩膀:“辛苦你了,要把設計改一改了。”
Dennis一拍大腿,幹勁十足:“沒問題!我現在就去把草圖改好了。”
黃鶴離開的時候,差點沒上前激動地緊握住梁仲曦的手,喊一句再生父母。
各自離開後,梁仲曦才得了空子,手就不受控制一般打開手機。
看到一條陳彥琛發來的未讀消息時,他立刻點開。然而他點開的瞬間,今天一整天的好天氣忽然打了個悶雷。
陳彥琛:我還是先回家了。這兩天謝謝你,麻煩了。
清晰明白且禮貌客氣。
梁仲曦好像是在一瞬之間清醒過來的。
過去的兩天,是不是一切都太過理所當然了。
瞬間的清醒才讓他覺得諷刺和可笑。習慣是一回事,面對同一個人,自己就會本能地就做出同樣的事。
愛過嗎?
愛過。
還愛嗎?
果然人都是好了傷疤就會忘了疼的動物。
好比陳彥琛在打開床頭櫃抽屜,看到裡面一盒打開的避/孕/套的時候,他也是在刹那清醒。
避孕套旁邊還放着一張精美的卡片,“哥,謝謝你。”
字迹工整,落款:俊弘。
是不是一切都來得太理所當然了。
就是因為太過理所當然了,自己甚至都忘了去想去問,這麼多年了,梁仲曦到底還是不是正單身。他對自己的關心照顧,是不是隻是因為家庭的囑咐。
不是責怪,不是責怪梁仲曦什麼都沒說,也不是自責,自責自己為什麼一直都沒有問,而是對自己的嘲諷。
嘲諷自己明明知道保持距離才是對兩個人最好的選擇,為什麼偏偏還要順應了所謂的理所應當。
理所不應當全部都是自己。
果然生病的時候就是滿腦子糊塗。留下一筆糊塗賬,還不是留給清醒後的自己來算。
對話框一直再無動靜,直到下午,以表成年人的體面,梁仲曦還是回了一句:好,誰來接你?
陳彥琛剛下樓走到杜嘉黎的車旁邊,蓦然盯了杜嘉黎好一會兒,把這位幾天沒見染了一頭金發的大少爺盯得脊背發涼,滿臉害怕地問了句:“你想幹嘛??”
陳彥琛低頭輸入:忠叔。
如果從來都沒有開始,那到底什麼才算是結束。
愛過嗎?
愛過。
還愛嗎?
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