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直到快九點的時候才離開,梁家的司機一直在不遠處候着,陳彥琛看着梁俊弘也喝了不少,本想說先讓司機送他回家。
梁俊弘卻擺擺手,咧嘴笑說:“沒事沒事,我也沒喝多少,不用麻煩教授您了,我待會兒自己坐地鐵回家就可以了。今晚給您說了這麼多,還希望教授您别嫌我煩了。”
陳彥琛笑笑:“怎麼會,謝謝你信任我,給你說了這麼多。”
遠遠望着梁俊弘下了地鐵站陳彥琛才上車。司機是跟了梁家十幾年的老司機了,姓于,平時主要都是伺候鼎爺的,在梁家出出入入這麼多年的,也認得陳彥琛。
老于從後視鏡望去,笑着道:“小梁生今晚還在公司加班呢,交代接到你就直接回一宸,琛少你還有什麼地方想去不?于叔兜你逛逛?”
陳彥琛想了想:“于叔,你知道哪裡的燒臘飯最好吃嗎?”
老于說:“那肯定是越林區的老東記了。琛少今晚不夠飽嗎想加宵夜呀,我這就載你去呗。”
陳彥琛:“嗯,買了之後能不能再麻煩于叔送我去傳梁大廈?哦還有,不用告訴仲曦。”
傳梁大廈五十八層思寰設計總裁辦公室裡,七喜推開了收藏櫃的門,站在一櫃子名酒面前,挑了老半天,目光最後沉澱在一瓶隻剩下一半的傑利天鵝白蘭地上。
紅色酒水反着瓶身的光,七喜雙眼放着金光,“啧啧”搖了搖頭,一手拿酒瓶一手夾着兩隻玻璃古典杯:“可以啊你小梁生,傑利天鵝就知道自己收起來也不拿出來給我嘗嘗,小心獨食難肥啊。”
梁仲曦仍坐在自己位置上,剛收到陳彥琛消息說上車了,回了一句“回家先休息不用等我”就走到一邊的沙發坐下。
梁仲曦:“要肥的是你不是我,你這身肌肉最近柴了啊。”
七喜嗤笑搖搖頭,拔開酒塞子貪婪地聞了一下,放了冰塊在杯裡就往裡倒酒,再給另一隻杯子裡倒的時候梁仲曦伸手制止:“我今晚開車,你自己喝。”
梁仲曦整個人向前探着,打開了七喜新帶來的紙袋,從裡面拿出來了一些複印件,一張張地看過,最後在一份戶口本的複印件上停下。
上面的姓名一欄寫着“傅媛”。
七喜抿了一口酒,甘香濃烈,齒頰留香,回神說道:“這是暫時能查出來的關于傅行川的資料,不多,先拿過來給你墊墊胃。”
梁仲曦拿着一張舊得褪色的照片的複印件,上面是一個男人帶着一對子女,男人幹瘦,笑起來憨厚老實,女孩才剛會走路的年紀,男孩大概十一二歲正抱着女孩。
七喜指了指照片上的男人:“這是傅行川的生父傅平,傅行川的媽生了女兒之後就跟人跑了,他們兩兄妹都是傅平一手一腳帶大的。後來傅行川十四五歲那年,傅平意外身亡了,就隻剩下傅行川一個人做兄又做爹地照顧着他妹妹。”
梁仲曦随口問:“怎麼死的,查出來了嗎?”
七喜:“這個不難查,基本上都知道。傅平是個施工建築工人,跑地盤搬磚的,十六年前他跟着的一個項目據說施工方一直拖欠薪水,包工頭就不幹了,帶着手底下的工人罷工還在現場生事,結果傅平不小心在工場四樓支架上摔了下來就沒了。當時施工方...”
梁仲曦越聽到後面越發皺眉:“等等,傅平當時是在哪個施工現場?施工單位是哪一家?”
七喜被他的反應怔了一下,才想起些端倪,臉色也跟着沉了下去。他搖搖頭:“我當時沒想這麼多沒給查下去,我回去繼續看看,查到了立刻給你說。”
梁仲曦有些煩躁,習慣性的從桌上的香煙盒裡抖出一支煙,但想了想,又送回盒裡。
七喜點了點照片上的女孩,繼續說:“傅平走了之後,隻剩下傅行川一個人一邊讀書一邊照顧他妹妹傅媛。傅行川從小到大都很勤奮,從小到大都考第一,可是高中畢業後他為了可以快點賺錢供他妹妹讀書就沒繼續讀下去而是工作了。不過說實在,傅行川真的是聰明人,當時他什麼都碰過,跑過地盤也跟人做過要債的,後來認識了一些做投資的前輩,聽說他那時候隻是在飯店酒吧裡聽着那些人聊天吹水,結果自己就找到了門路,後來他上了個夜校拿到了資格證後入了投行,沒幾年就爬上來了。”
梁仲曦:“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七喜:“他也是真的很疼愛他妹妹,傅媛讀書成績一直都不上不下的,勉勉強強考上了大學,後來傅媛說想出國留學,傅行川就立刻給他安排上了,一直供着他妹妹讀書,他的賬戶裡每個月都往那邊轉錢,傅媛至今一直都還在美國念着書呢。”
梁仲曦聽到美國的時候蹙起的眉心皺得更緊了:“美國?美國哪裡?”
七喜:“我現在知道的是亞特蘭大,但是還沒挖得這麼深,你要是想知道的話再給我點時間。”
梁仲曦也清楚,這麼短時間内查出這麼多已經不容易了,給七喜杯裡倒了酒算是言了謝。
七喜也點了一支煙:“急不來。”
梁仲曦點點頭:“我知道,今天找你來還有一件事,我前幾天在大馬那邊無意聽到的。”
七喜:“怎麼?”
梁仲曦:“楊春山半年前在東南亞公海的遊艇上輸了兩百萬美金。”
七喜震驚得被煙灰燙了手:“兩百個美金?東南亞公海?他居然還他媽活着?!”
梁仲曦神色冷峻:“是躲了幾個月的,但是兩個月前,他忽然一次過把這筆數還得一幹二淨。”
七喜驚得坐直了身子:“他哪裡來的錢?楊家就算家大業大有錢也不是說吐就吐出來這麼大一筆現金吧?”
梁仲曦蹙眉搖搖頭:“算上時間不到一個月,陳宇翹就意外死了。”
七喜鐵着臉色沉着音:“碰巧而已吧?”
梁仲曦聳肩靠着沙發:“我陳述事實而已,碰不碰巧的輪不到我去說。我這幾天都在看世鉑最新公開的季度财報了,上面的數幹幹淨淨,就連瑕疵都是合理範圍内的。”
七喜嗤之以鼻:“查賬哪兒能看台面上那本的,台面那本都用漂白粉洗過的,要查點黑的肯定是看桌底下那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