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完贊之後,我就換了一身還算幹淨利落的衣服,整理衣服的時候,又看了看自己幹幹巴巴的手,擰開了之前舍不得用的、以前買的大牌護手霜,反反複複地抹了又抹。
我愛用的護手霜的薰衣草香的,這味道我曾經不太愛,但我有個朋友很愛用,雖然他有着小說一樣的身世,後來和我斷聯了,但我也喜歡上了薰衣草的味道,一直很愛用這個味道的各類東西。
我用三十秒鐘回憶了一下我那位曾經的朋友,然後将一些瑣碎的東西扔進背包裡,下樓掃了個共享單車,準備騎車去公交車站、坐車去雇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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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主家離我家不算近,要足足折騰兩個多小時,但第一天去,我還是沒敢帶太多行李——萬一雇主看我沒有眼緣呢?萬一試工期不包住不包吃呢?
我拿着通行卡進了那個很豪華的小區,一路上都沒有看到什麼人,九月的太陽還是有點毒,雇主的别墅是在小區的最裡面,我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鐘才走到門前。
這棟别墅有點像歐洲那邊的别墅,鐵栅欄很高,我能透過栅欄的縫隙看到很多敗落的花朵——應該是很久沒人悉心打理它們了。
實話實說,我挺愛養花的,如果工作内容不是很多,雇主也允許的話,我或許可以試試,能不能救救它們?
我的腦子裡有各種紛雜的想法,手指倒是很誠實地按了一下門鈴。
是可視門鈴呢。
隻可惜,雇主關了他那邊的視頻,我隻能在屏幕上看到我的臉。
有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你來做什麼?”
“先生您好,我叫甄萌,甄寶玉的甄,萌萌的萌,是公司新為您安排的保姆……”
“哦,”男人的聲音像是很疲倦似的,“門一會兒會開,你直接進來吧……我腿腳,不太方便。”
“好的好的。”
我等了幾秒鐘,聽到了“咔哒”聲響,供人出入的邊門緩慢地向裡打開,我進了門,沿着石闆路向裡走,偶爾會踩到落花與落葉——我決定一會兒有空閑的時間,就要來掃一掃院子,我的強迫症不能允許這裡敗落成這幅模樣。
石闆路走到了盡頭,就是四層的大别墅,這次我沒有敲門,房門直接開了,我邁進了門,一眼就看到了一個背對着門、坐在輪椅上的男性的身影。
我不知道我的雇主的名字,隻能咳嗽了一聲,說:“先生你好,我是您的新保姆。”
“甄萌?”男人的聲音很輕,一副中氣不足的模樣,“你是哪裡人?”
“我是瓷城人。”我坦然回答。
“那你認不認識一個人?”男人問了個很奇怪的問題。
“什麼人?”
“紀文軒。”男人沒有賣關子。
我的眼睛微微睜大,甚至有些激動了,迫不及待地回答:“我認識啊,那是我以前最好的朋友,就是一晃好多年沒見了,我很想他的。”
“他欠了我的錢,”男人的聲音很冷漠,帶了一點點嘲諷,“你要替他還麼?”
“可以啊,”我下意識地回答,然後又有點忐忑地問,“他欠了你多少錢。”
“他欠了我一個朋友。”
“啊?”
我沒反應過來。
然後我聽到男人喟歎出聲:“萌萌,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麼笨。”
“……你認識我?”我像是從一團亂線中抓到了一個線頭似的,“不對,你丫就是紀文軒。”
男人沒承認,也沒否認。
我三步并做兩步,繞過他的輪椅,走到他面前,低頭一看,得,這張英俊又慘白的臉、這深邃的眼窩高挺的鼻梁、這薄薄的嘴唇,不是我那個斷聯多年的竹馬,還能有誰?
我自上而下地看着他,他自下而上地看着我。
然後他開口說:“你竟然一點也沒變啊,萌萌。”
我沒忍住,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臉,像曾經那樣,說:“你腿咋了,怎麼坐上輪椅了?”
“車禍,”男人,哦不,紀文軒非常平靜地說,“腿壞了,應該是起不來了,這才要雇個保姆。”
“這怎麼會起不來呢?”我一下子就難受起來了,“你怎麼會出車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