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九歲的年紀，美麗的花季少女，像風一樣自由又像火一樣熾烈。而少女的心思也最是捉摸不透，因為你抓不住風也握不住火，隻能靠近去感受。涼爽、凜冽、溫熱、滾燙，或者全部消失，留下死寂的黑暗，和一片神秘的懷念。

真是，有意思的邂逅啊。

“叮！”電梯門開了。

程如箦思緒被打斷，剛出電梯，就聽見走廊深處的一聲門鎖響。

“咔哒”——室内明亮的暖色燈光漏到走廊上，很快又消失了。一個女人，關上門，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來，邊走邊接電話。“對，來接我……”

程如箦盡量貼着牆走着，垂下眼睑，目不斜視，保持着平穩的腳步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快要關上門的時候，聽見那個女人說:“她剛剛跑了……”

聲線低沉磁性，很有辨識度。

語氣中有些醉意、有些沮喪，沮喪中好像又帶着點咬牙切齒的懊惱。

程如箦無端地将剛剛接收到的聲音和酒店大堂的畫面聯系在一起，被打斷的遐想又死灰複燃。

*

關上門，随手反鎖，走進房間。

“媽媽？”程如箦環顧室内，媽媽不在床上，但是浴室的燈亮着。

商聞雪虛弱的聲音果然從浴室傳了出來:“你回來啦……”

“我回來了，給你買了鹽酸小檗堿片。”程如箦拿着藥盒，聽着浴室裡有氣無力的回答，心疼又懊悔。

明明出門前還記得酒店的水壺不幹淨，買了藥要順便買一瓶熱水，可是自己居然忘了。

程如箦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為自己一貫的丢三落四感到無可奈何。

“唉，大晚上的偷偷跑出去，不安全。我和你爸爸不在身邊，你在學校，晚上盡量不要出校門，知道嗎？一定要出去的話，叫上室友或者同學一起……唉，怎麼就不留在西城上大學呢，不來西大，西理工也可以啊……”商聞雪的聲音有些虛弱，但還是忍不住絮絮叨叨地交代了一長串。

“好的，我知道了，快出來吃藥吧。”程如箦對父母這樣的唠叨早就習以為常了。

也對媽媽在某些方面的嚴于待人寬于律己見怪不怪了。

昨天下午從西城到達滕城，還沒下飛機媽媽就躍躍欲試，計劃着等下要先去哪裡，再去哪裡，誓要在這短短的幾天内吃遍滕城。

“爸爸叮囑過咱們不要亂吃街邊小攤的。”

“你不可以吃，但是媽媽可以。你問為什麼嗎？因為媽媽已經是大人了，你還未滿十八歲……”

程如箦:“……”

結果，今天商聞雪就在馬桶上懷疑人生。

程如箦翻身下床說要去買藥的時候，商聞雪不放心，按着她的手臂不讓她去。程如箦安慰她，24小時藥店就在酒店出門幾十米外，很安全的。

商聞雪還欲反駁什麼，按着程如箦的手突然收了回去，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很快，她又滑下床，小跑進了浴室。“大晚上不安全，等下我跟你一起出去。”

程如箦沒有乖乖聽話，趁機溜出門買藥去了，沒想到回來等電梯遇見這麼一出烏龍。

她手上拆着藥盒，腦袋裡忍不住浮想聯翩。

《鬼打牆之恐怖回廊——逃逸終章》

《穿書後竟成小三，酒店遭遇正宮娘娘》

《救命！因為長得太美被富婆按在床上》

……

程如箦突然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上，發出清脆的一聲——“啪！”

怎麼越來越離譜，你這是在造謠、诽謗、抹黑人家，不準再想了！程如箦啊程如箦，還有沒有道德底線了？

程如箦正在心裡唾棄自己，商聞雪搖搖晃晃地從浴室出來了。

程如箦趕緊停下腦洞，跑過去扶住她。“怎麼樣了媽媽，肚子還疼嗎？”

“不疼了，就是感覺好空虛……”

“你啊……不聽話。”程如箦歎氣，小心翼翼地将商聞雪扶到床邊。

“我錯了……但是真的很好吃。”商聞雪認錯很快，拒不悔改的态度也很真誠。“這事你别告訴你爸，媽媽給你五千封口費。”

“看你接下來的表現吧。你先躺着，我盡量把礦泉水熱一熱，你吃完藥再睡。”

她用水壺燒了水，在洗臉池的台盆裡接了少許冷水，兌入開水。做好這些，她才将沒開封的礦泉水瓶放了進去。

拿出來的時候，她又用酒精将瓶身消了下毒。

折騰到快兩點，母女二人終于睡下。

困意襲來，腦細胞也不那麼活躍了，程如箦不再去想奇奇怪怪的劇本，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