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有時候雖然可恥，但它有用。

深知這個道理的溫語涼大腦正飛速運轉。

她抿緊唇，想着該怎麼跳過這個話題把人給哄好，可外頭的閃電頻繁出來找存在，屋子裡一閃一閃的，打亂她的思緒。

她偏頭一看見冷雨舒那張臉，心又瞬間軟成一灘水。

溫語涼輕歎口氣，今天怕是逃不過去了。

“小舒。”溫語涼低喊一聲，沉悶的嗓音裡飽含着各種複雜的情緒，喊完腦子有一刹那的空白，竟忘了要說什麼。

聽她如此正經的語調，冷雨舒微怔，轉頭茫然看向溫語涼，眼裡還蘊含着尚未幹透的淚花。

她張了張口，唇瓣輕顫，輕輕地“嗯”一聲，她神色緊張地看着溫語涼，忐忑地期待着她接下來的話。

她這副模樣落在溫語涼眼裡，又成了另外一個狀态，小心翼翼，局促不安，委屈又害怕。

仿佛自己随時會呵斥她，說出什麼傷人的話一般。

溫語涼呼吸顫了顫，悔意蔓延至心尖，她皺起眉，開始反思、譴責自己，之前她對冷雨舒冷漠過頭了，她不該那樣傷人的。

四目相對。

無法忽略冷雨舒眼底閃爍的淚光，她绯紅的眼角也無比刺眼。

溫語涼手指微蜷，克制住擡手替她擦眼淚的沖動，側過身，伸手在茶幾上替她抽了張紙。

溫語涼遞出手中的紙，輕聲細語：“先擦擦。”

冷雨舒垂下頭，看向落在胸前的紙巾，沒立刻接。

好像。

眼淚不掉下來，對不起溫語涼的主動。

很快，一滴眼淚砸在溫語涼指尖。

正疑惑她為什麼不動的溫語涼心一緊，手指像是被燙一般，猛地向下顫動。

她不知所措地捏緊那張單薄的紙巾，慌亂間倒是忘了剛才想要保持的分寸感，忙替冷雨舒擦着眼淚，嘴也終于被撬開了，“是我的不對，你别哭，我以後不故意躲開你了。”

雖然知道溫語涼是有意在躲自己，但聽她親口說出來，冷雨舒心裡難免會難受。

原本帶着演戲成分醞釀出的情緒，現在真實了幾分，甚至被自己醞釀的情緒影響，她隻覺得好難過。

她聳着肩哭得更傷心了。

溫語涼被這種情況打了個措手不及，她手忙腳亂地給冷雨舒擦着眼淚，腦子有些短路的她差點一巴掌拍開也伸出爪子想摸冷雨舒臉的公主。

她回過神，耐着性子将公主的爪子拿下來，喉嚨發緊得厲害，指腹蹭了蹭濕潤的眼角，心亂如麻。

她哄人的語氣裡帶着自己都沒察覺到的乞求，“别哭了。”

再哭她就要崩潰了。

冷雨舒其實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她接過溫語涼再次抽出來準備給她擦眼淚的紙巾，自己低頭擦，突然不讓溫語涼插手。

溫語涼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指。

怕冷雨舒是在賭氣，原本内疚又無措的心現在更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冷雨舒緩了緩，現在溫語涼态度軟，她趁熱打鐵，低聲提了個要求，“那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

說罷又哽咽着補上一句，“不可以的話也沒關系的，别不理我就好。”

說出來的話仿佛都卑微到塵埃裡，但語氣裡又滿是倔強。

她才說完，眼淚很快又彙聚在眼眶，又要掉不掉的，給溫語涼一種強撐着說“我不哭，我可以的”感覺。

不知為什麼，溫語涼看得心髒疼，也許是在自責把人欺負哭了的緣故吧。

溫語涼唇瓣微微顫動，受不了冷雨舒這樣折騰，她深吸口氣，輕聲妥協，“可以。”

冷雨舒擦眼淚的手不可思議地頓住，她都沒想到對方能答應。

原來溫語涼真的吃小白花這一套……

冷雨舒眸光一轉，用她沙啞的聲音再次可憐兮兮地開口，“我，我還有一個要求。”

溫語涼點頭問：“你說。”

現在隻要不是什麼要她摘星星摘月亮的要求，她覺得她都能答應。

隻要冷雨舒别再哭就行。

冷雨舒用力呼了口氣調整自己的狀态，非常認真嚴肅地看着溫語涼，“你不可以故意不理我，信息更不能輪回。”

這才是她真正想跟溫語涼說的。

隻是今晚意外收獲有點多。

溫語涼抿唇細思，沒立刻回答，但想到自己既然都答應了給冷雨舒一個追自己的機會，如果還那樣不理人，那豈不是很過分？

她簡單沉默兩秒後點頭，“好，還有嗎？”

還有？

冷雨舒還在想自己會不會太得寸進尺，溫語涼居然還能繼續容忍自己提條件？

她眨了眨發紅的眼眶，小聲問：“那你現在可不可抱我一下？”

看冷雨舒有心思提出占自己便宜的要求，溫語涼緊繃的肩膀松了松，不但沒生氣，繃着的唇角放松地勾了勾。

那顆提着的心終于落了回去。

果然，冷雨舒還是不正經的時候看起來舒服些，她是真受不了一點她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