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的人帶走葉婵後第三天,城主被殺案告破,兇手為一念入魔的葉氏遺孤。
事情看似平息,武陵城城門大開。
新任城主是已故城主的侄女,化元後期修士,姓楚,名以凡。
然而,在葉婵被定罪的次日,城主府忽然燒起一把大火,她也自城主府獄中消失,無人知曉她的去向。
新任城主收到訊息後大怒,卻并未第一時間下令通緝抓捕,五日後才以提供線索者可得豐厚賞金挂出懸賞告示。
為了履行與葉婵間的契約,謝青珏和秦玉多在武陵城逗留了一段時間。
她們原本那天夜裡便與客棧裡的孩子說了此事,準備次日就雇幾位镖客将她們護送出城、前往灏州丹陽。
葉婵被帶走,若得不到想要的東西,那些人指不定要拿這些孩子做人質去威逼利誘。
但以葉南枝為首的女孩卻不願就這麼一走了之。
她們懇求能多停留幾日。
謝青珏受不住她們的苦苦哀求和止也止不住的眼淚,正是為難猶豫之際,卻聽旁邊的人竟也開口幫腔:“留幾日就留幾日,礙不了什麼事。”
謝二頭疼,低聲道:“她們在此多留一日,風險就更增一分,怎可如此任性?”
“你看她們像是心甘情願去謝家的樣子嗎?”
客棧早已閉門謝客,偌大的空間中隻有她們幾人。
相較于謝二小姐的擔憂,秦玉便要冷淡得多,目光滑過那些臉色憔悴擔憂的女孩:“都是快成年的人了,難免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你與葉婵立下的契約答應為她們在謝家提供安身之所,但這些孩子不願意,你又能怎樣?把她們強綁了去?”
“不如順着她們的意,叫她們多待兩日,徹底放下。”
見謝青珏陷入思索,女人慢悠悠添上句:“剛巧我也想看看葉掌櫃的動靜。”
又在搗亂,偏偏她剛說完,旁邊擠在一起的小蘑菇們便盡數亮起眼睛,一個個面染期許地盯着謝青珏,直把謝二盯得有些受不住。
在某個瞬間,姑娘感到萬分刺手,不滿地拍了下秦玉的手背,終是妥協歎氣:“我能理解你們與葉掌櫃情誼深厚,此時她被帶走,定是心急如焚。但葉掌櫃費了大代價為你們尋得安身立命的去處,還望你們切莫辜負她的好意。”
“隻能再留幾日。幾日後若她仍沒有消息,不論你們願不願意,我都會将你們送去灏州丹陽城,以履行與葉掌櫃間的契約。”
葉南枝作為裡邊修為最高者,連忙上前一步,恭敬躬身:“我們曉得。前輩請放心,我們并非不知好歹之徒,隻是想求兩日緩沖一下。”
謝二苦惱的樣子很是有趣,秦玉懶得計較她愈發放肆、沒大沒小的動作,抱着胸微微勾唇:“以我的了解,那些人不會忍太久,就是這幾日的事兒了。”
罷了,謝青珏搖了搖頭:“但客棧不能再住,你們收拾好東西跟我去尋一處院落藏兩天罷。”
沒有不應的理由,幾個犟種女孩肉眼可見的軟下來,紛紛乖順點頭,麻利地去各自收拾東西。
待她們走開,謝二才側過身,又好笑又好氣地看向女人:“你也跟着胡鬧。你剛剛發作過一次,還沒好得徹底,若再遇上聖山的人、再被他們害得發作,可怎麼辦?”
秦玉本以為她是要興師問罪,沒成想一開口竟在操心這些。
眉間稍雯,女人若無其事地移開眼睛,全當沒聽見。
跟黎岫白博弈多年,秦玉對她的惡劣脾性再熟悉不過。
相較于一鼓作氣地将獵物逼上絕路,她更喜歡玩弄獵物,估計正想着憋個大的呢,沒那麼快席卷重來。
況且,聖山如今的局勢還未走到日後那步,山主未死、聖女聖子衆多,非她一人能隻手遮天。
秦玉想裝聾作啞,謝青珏也拿她沒辦法,隻得打起精神、帶着一夥兒人轉移陣地。
不知為何,葉婵在武陵城内開辦客棧的事情城主府不會不知道,但葉婵被抓走後,那邊卻不曾有人來過客棧、更不曾有人來抓捕幾個被她收養的孤女。
确實如女人所說,聖山之人動作很快。
那日夜間,城主府突起大火,火勢沖天,将大片天空熏得豔紅。
葉南枝等人聞聲跑出,站在偏僻院落中靜靜看着火焰燃燒至殆盡。
“……她成功逃出去了嗎?”
天邊泛亮時,謝二端坐在石桌旁,望着飄起灰煙的方向。
側眸朝左上方樹冠處瞥了眼,秦玉放下手中杯盞:“管她呢,該走了。”
武陵城位于辰州邊陲處,往來镖客與賞金獵人衆多。
謝青珏找到家風評不錯的,付了靈石,将這些孩子交由他們護送去灏州。
她已提前傳訊給謝雲迢,靈礦的鑰匙就藏在葉南枝身上,充當她們一行人的身份象征。
小蘑菇們這次十分順從聽話,朝兩人深深行過禮後便跟随幾位镖客踏上前往異鄉的路。
秦玉二人目送女孩們遠去,繼續向青州前行。
她們不曾攜帶靈船之類的法器,秦玉有心曆練姑娘,邊引導她熟練掌握自己的力量,邊把她踹上時常遇見的擂台,榨幹最後一絲力氣,再将精疲力盡的小狗拎走。
如此強度的訓練下,謝青珏的修為不說摸到晉級的邊界,也更為紮實。
期間,司遙多次傳訊騷擾謝青珏,抱怨她行程走得太慢,問她是否要自己派人去接——若非她被阿媽關在家裡不許出去,恐怕現在就已經跑來與謝二彙合了。
她催得緊,謝青珏隻好放棄幾場擂台,詢問過女人意見後就拉着秦玉加快速度。
行至擁有傳送陣的大城池,兩人幹脆花錢借用那邊的傳送陣,如此傳送幾次,由辰州與灏州的交界處将近抵達辰州與青州的交界處,免去好一番折騰。
中途對上過兩次聖山來人,依舊是金紋白袍的傀儡。奇怪的是,秦玉火毒發作的頻率并未因傀儡手中詭谲的鈴铛聲而增加,縱有發作,都在可以忍受範圍内。
傀儡再次折損,遠在天邊的人仿佛學乖了些,又仿佛隻是對這樣單調的玩法感到乏味,沉寂了好一段時間。
穿過辰州最為繁榮的幾座城,剩下的城池裡沒有傳送陣,隻能自己趕路。
她們按照九州靈圖的标注選了條捷徑小道,見夜色暗下,索性停在一處山洞裡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