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斯察覺到蘭徹的迫切,于是雖然疑惑,卻什麼也沒有問,清晰地挨個回答雌蟲的問題,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每個月都會有十幾隻雌蟲被送去服役,如果以前離開的沒死,那單我知道的就有三千隻左右。”
蘭徹幾乎是瞬間背後浮起一片雞皮疙瘩。
“他們都是因為試圖離開地下城,觸犯了禁條。”
“禁條?”蘭徹又聽到一個陌生的詞,他咬了咬牙。
該死的切比利!
“是的,禁條包括所有不能做的事情,最重要的首則就是不能離開地下城。”沃斯點頭道。
蘭徹心裡又冒出數個疑問,他按捺住自己沒有打斷雄蟲的叙述。
“但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有雌蟲被通報觸犯首則,然後就被拉去礦區,那些雌蟲都銷聲匿迹,我們再沒見過。”沃斯凝重道。
其實他一直有所懷疑,那些雌蟲究竟是因為觸犯了所謂的禁令,還是直接被拉去礦場充了壯丁?誰又能知道呢?
但他隻要好好打擂,每天帶回去營養劑,照顧好自己和阿忒亞就行,沃斯從沒打算探究這件事。
身邊的雄蟲微微地垂着眼眸,蘭徹驚訝地發現雄蟲此時竟然顯得有些陰翳,不過他并不以為這不好。
在這樣的地方生活,有多少層保護色都不足為奇,蘭徹對沃斯愈發有興趣了。
“你想到什麼了?方不方便說給我聽聽?”蘭徹吸取了之前的教訓,關于查佩裡浮的事,他向沃斯詢問顯然更有真實性。
切比利那個老奸巨猾的東西,不知道隐瞞了多少,蘭徹冷冷想到。
雄蟲驚訝地看向他,說:“你相信我?”
“當然。”雌蟲微笑着說道,觀景台上有些氣流交換帶來的微風,他沒戴軍帽,額角的碎發被吹拂着輕輕搖動。
沃斯幾乎為此感到受寵若驚,說實話,他一直對自己在格鬥場分化,直到如今和蘭徹他們生活在這所星艦上感到非常不真實。
要不是蘭徹有時對他的信息素應激,并且自己精神域有所萎縮的話,沃斯甚至覺得自己還是從前那個天生沒有骨翼的殘疾雌蟲。
但是蘭徹對他很好,出乎意料的好。
雄蟲當然明白蘭徹能夠相信自己,肯定是對方已經取證過自己的一切信息,但智慧生物的最大特點就是會撒謊。
沃斯這樣想,卻并沒有開口詢問,鑒于現在他和雌蟲之間氛圍良好地有些過頭,這句懷疑的話此時顯然不适合說出口。
他确實沒什麼可騙蘭徹的。
“我認為那些雌蟲其實并沒有觸犯禁條,而是被直接帶走的。”沃斯說道。
他見蘭徹低頭思索,于是又說道:“阿忒亞被帶走的時候我幾乎以為他也被擄走了,但是我親眼見他上了飛船,消失在天空。”
“而那些雌蟲,等地下城向我們通報時,他們就已經不見了。”
“沒有雌蟲懷疑過他們的死活?”蘭徹疑問道。
“有啊。”沃斯輕笑,蘭徹又見到雄蟲眼底暗沉沉的顔色,他為這一發現興味盎然。
“但是他們找不出原因,地下城的雌蟲都沒有錢,但是這裡有很多銷金窟,哪怕是一個白亞币他們也垂涎三尺,那些雌蟲耽溺在各種地方,很快就不再調查這件事了。”
蘭徹簡直要笑了:“銷金窟?”
沃斯索然無味道:“是的,我還去那兒打過工,其實沒什麼可玩的,一群雌蟲群魔亂舞而已。”
蘭徹這下是真的被勾起了興趣,作為一個關押罪犯的星球,查佩裡浮地下城居然還有銷金窟?他們哪兒來的金?這些地方拿到是監管所弄的?
蘭徹直覺不是。
這事情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有的被拉去挖礦,有的醉生夢死,還有個特例......覺醒成了雄蟲?
查佩裡浮真是個神奇的地方。
蘭徹心中的幾個想法被他按下,總歸他的任務不是這些。
他略帶好奇地望向雄蟲清俊的側臉,目光從對方微亂的黑發一路移動到輪廓優美的下颌,視線一轉,就看到小雄蟲的耳廓正紅的滴血似的。
雌蟲啞然失笑,說:“你......你這也不像在那種地方打過工啊。”
沃斯把自己的家底兒抖落個幹淨,這會兒隻能暗自懊惱。
雄蟲甕聲甕氣地說:“我就是負責看門而已,偶爾制止一下鬥毆。”
蘭徹笑眯眯地看着他解釋。
沃斯擡頭看他一眼,又撇過腦袋補充道:“我那時候還是雌蟲,真的沒什麼。”
瞎話,他生得比其他雌蟲瘦削,不少不長眼睛的家夥想硬來,最好的結果就是被沃斯打掉兩顆門牙。
這麼兇殘的事迹他當然不能對蘭徹講,多少有點自賣自誇的嫌疑。
蘭徹背靠着台沿,見沃斯終于解釋完了,這才含着一絲微妙的笑意拍了拍他的肩。
“放輕松,主星雄蟲經常混迹在這種場合,沒關系的,我都了解。”
他沒忍住摸了摸小雄蟲沒打理的一頭亂毛,一臉坦然地離開了。
徒留沃斯在他身後欲言又止。
蘭徹幾乎能在心裡構想沃斯郁悶的神色,忍笑忍的十分困難。
沃斯撩了撩自己被雌蟲摸過的頭發,心頭怅然。
叫你嘴快!
他悶悶地想,這下大概要給蘭徹留下不好的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