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突然變得既簡單又複雜。
溫齊一番要把阿忒亞提成雌侍的話說出來,溫露的表情就透露出自家弟弟又傻了的意味。
從他看來,雖然有沃斯這麼個雄蟲養子,可自家弟弟現在也是真正的A級雄蟲,根本不需要給沃斯什麼面子,那憑什麼把一個罪雌提成雌侍?
有這條件都完全可以找一隻A級雌蟲了!
“阿齊……”溫露表情難言地看着溫齊,這些話他到底不好當着沃斯的面說出來。
“哥。”溫齊又咳了聲,臉色蒼白,他垂着頭,視線仿佛停在跪坐着的阿忒亞身上,又仿佛隻是漫不經心地落在床角。
“這隻雌蟲和我匹配度最高,留在身邊總歸沒有錯。”溫齊并沒有詳細解釋,隻簡單地說了這麼一句。
溫露則是欲言又止,回頭看到沃斯冷凝的視線,他又下意識閉了嘴。
他覺得把阿忒亞當雌奴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了,雌侍完全沒必要啊!
可是溫齊心意已決,他一個雌蟲也不好插手。
說到底是溫齊願意給他這個哥哥幾分面子,不然他溫露也就是個普通雌蟲而已。
沃斯已經猜出溫露的意思,他覺得阿忒亞留在溫齊身邊實在是不可取。
可是他不争氣的雌父這會兒眼睛發光地跪在地上,仰視着病床上随意決定他身份的雄蟲。
沃斯一陣頭疼。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阿忒亞這麼……單純。
說單純都太委婉了,怎麼對這個雄蟲就一副走不動道兒的樣子?
雌父自己不配合,現在溫齊又醒過來還恢複了神智,甚至同意把阿忒亞提成雌侍,恐怕現在他再想把阿忒亞救出去都會被認為是神經病。
雄保會都不會受理。
可是誰知道溫齊會不會再變傻?
盡管傻的時候溫齊沒有虐待雌蟲的記錄,可現在他不傻了,雄蟲的劣根性很難說。
沃斯一時間束手無策。
這就好比一隻蟲子被據說有虐待癖的星盜綁架,但是星盜說會給他吃香喝辣,那蟲子自己也“情根深種”不願回去,旁的蟲又有什麼辦法呢?
麻煩就麻煩在現在沃斯連正當理由都沒了。
“雄主……”阿忒亞坐在地上喃喃。
沃斯忍不住黑了臉。
這倆一副情深深的模樣,不知内情的估計以為自己是在這兒棒打鴛鴦呢。
溫齊倒是輕笑一聲,輕輕揮手示意阿忒亞坐到床邊來。
雌蟲就猛地酡紅了臉,磨磨蹭蹭地自己挪到床邊坐下。
剛才拉了雌父好幾次都沒拉起來的沃斯:“……”好麼,感覺是自己犯賤了。
他終于忍不住了,渾身冒着冷氣道:“我先走了,明天再來。”
期間沒有看溫齊一眼。
難道他以後要叫這蟲子雄父?
沃斯涼涼的眼神看得溫齊一頓。
想到面前高挑俊美的雄蟲是自己雌蟲的養子,溫齊于是微微一笑,目光裡帶了點慈愛。
沃斯臉一黑,直接面無表情摔門而出。
溫齊的聲音還隐隐穿到他耳朵裡:“阿忒亞,你的孩子好像不太喜歡我……”
沃斯不由得在外面恨恨磨牙:草!死綠茶!
雄蟲寒着臉從醫院回來,菲文一路上觀察着沃斯的神色,想問又不敢問。
沃斯閣下這是怎麼了?難道出意外了?
“大校。”雄蟲冷不丁開口,一雙眼睛黑得像寶石。
菲文一個激靈:“啊?”
“雌蟲有沒有可能受雄蟲精神力的控制?我總覺得今天阿忒□□緒不太對。”
思來想去,沃斯實在是覺得自己養父不太對勁。
阿忒亞以往雖然愛唠叨又戲精,但是一直以來都十分靠譜,這會兒怎麼會突然變成個戀愛腦?
沃斯覺得有古怪。
他不了解雄蟲精神力對雌蟲的幹擾程度,雖說大衆都覺得這種影響是正面的,可誰又知道像溫齊這種高級雄蟲有沒有别的手段?
菲文有些驚訝地看向沃斯,略微沉吟後說道:“閣下,雖然我沒接受過精神梳理,但是雌蟲核心應當并不會受精神力影響。”
“雄蟲閣下門僅梳理外圍破碎的部分區域而已。”
雌蟲精神域又不是生來就奔潰,蟲族是出了名的腦容量龐大,僅是外圍疏導就已經寸步難行,高級雄蟲也無力到達核心。
真到了核心也奔潰的地步,這蟲子也就不必掙紮了,直接準備後事吧。
沃斯聽着這些,目光落在飛行艦外的建築上,心底卻陷入沉思。
那麼,阿忒亞當真是心甘情願做溫齊的雌侍嗎?
沃斯怎麼也無法相信。
此刻,雄蟲醫院裡。
溫露已經被請出去,一群醫務官湧進來檢查後叽叽喳喳囑咐一通,又潮水般退了出去。
病房裡唯剩阿忒亞和溫齊,氣氛卻并不僵硬。
面色蒼白的雄蟲斜靠在床頭,身後墊着柔軟厚實的羽絨靠枕,手掌貼在身邊雌蟲的腦袋上,緩緩地摩挲着他短短的發茬。
雌蟲靜默地趴伏在床邊,膝下墊着軟枕。
“阿忒亞……”歎息般的聲音。
雌蟲身體微微一抖。
“嗯。”
“阿忒亞……”又是一聲。
雌蟲不言,隻是用腦袋頂了頂頭上的手掌。
溫齊輕笑一聲,垂首道:“果然是愛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