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鄭思一把這話說出來,她就像炸了毛的刺猬一樣,整個人來了脾氣。
“公主沒事吧!我來晚……”
吳甯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山洞門口,接着就像是突然噎住一般戛然而止。
吳甯知道那首領了逃了出去,可自己把這十幾個人對付完時,已經找不到對方的蹤影。
他心驚膽寒的找了一晚上,現在終于發現了這兩人。
原本看到兩人的身影,吳甯心裡的石頭是落了地的。
可走近一看,他又不由愣住了。
長公主穿着鄭思的衣服,衣物松垮的坐在對方身上,一副要強要對方的架勢。
陳瑤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鄭思迅速将她的衣服拉緊,接着一個側身用身體将她遮掩嚴實。
“鄭思多謝吳公子舍命相助。”
他一邊說,一邊又拉了拉陳瑤身上的衣服,直到把對方蓋得密不透風,嚴嚴實實才罷手。
“公主昨夜淋了雨,需将衣服換上才可動身。”
鄭思站起身,将幹了的衣服遞給陳瑤。
“鄭思與吳公子,在外面靜候公主。”
陳瑤知道自己剛才失了大體,也知眼下這場面着實有些丢人。
她雖還因鄭思的話生氣,但此刻也是沖他們點點頭,隻想換身衣服趕緊離開這裡。
陳瑤換了衣服出來,馬車已經在外面候着,馬匹還好傷的不重。
暴雨已停,天色晴朗,就好像昨天什麼事都沒有。
隻有胳膊上若有若無的隐痛,提醒着昨天發生的一切。
陳瑤走到吳甯面前,細細上下瞧了他幾眼,接着問道:“要緊嗎?”
“小傷,沒事。”吳甯回答的幹脆。
陳瑤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眉眼裡是發自内心的謝意。
吳甯臉上滿是歉意:“沒保護好公主,是我失職。”
“做到這份兒上夠了。”陳瑤知道他的忠心,“世間總有變數,沒必要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不去寺廟了,回府吧。”
經過昨天的事,陳瑤隻覺得身體疲憊萬分,示意吳甯返程。
回京的路上,馬車途徑一個小小的茶肆。
陳瑤眼下雖沒胃口,卻有些口渴,便讓馬車停了下來。
茶肆老闆是一個有些富态的中年女人。
看到來了客人,忙熱情的将他們招待入座。
陳瑤剛坐下來,就看到老闆娘一邊沖自己熱情的笑,一邊誇贊道:“夫人長得真漂亮。”
陳瑤嫁過人,梳的是已婚女子的頭型。
她抿了口茶,也沖老闆娘微微一笑。
陳瑤一笑,女人便覺得她更好看了。
鄭思此時也剛入座,女人一邊覺得這男人容貌英俊,一邊也沖他說着心裡話:“公子好福氣啊,娶了這麼漂亮的老婆。”
陳瑤正喝着茶,被這話嗆了一口。
鄭思卻不做聲,隻謙和的笑了笑,沒有任何要解釋的意思。
陳瑤正準備跟老闆娘糾正下二人關系,外面正巧來了幾個幹農活的莊稼漢,老闆娘趕忙過去招呼。
那幾個莊稼漢灰頭土臉,皮膚黝黑,落座後連喝了幾碗茶。
有個人一邊抹嘴,一邊沖老闆娘抱怨道:“隻怕再過幾天,我們幾個窮的連茶錢都要付不起了。”
老闆娘笑盈盈的為他們再倒了茶,語氣裡帶了些寬慰:“總會好起來的。”
“好起來?哪一年能好起來?”其中一個男人抱怨着,“這稅是越交越多,我們鄰居都被逼的賣了田,給那些有錢人家做佃戶去了。”
“我看我也快咯。”另一個人苦笑着搖搖頭,“這苦日子看不到頭哇,朝廷也不管管咱們的死活。”
“朝廷管?”其中一個人冷嘲一聲,“官員們不愁吃穿,皇帝也天天摟着美人睡覺,誰能知道咱們有多苦?”
“噓。”老闆娘輕聲示意了下,“不敢亂說,小心被治罪。”
“治罪?我還怕這個?”男人喝了一大口茶後,越說越來氣,“老子全家飯都快吃不上了,還不讓人說兩句了。”
接着,他把茶碗硬生生的放到桌上,扯着嗓子說道。
“難道我說錯了嗎?聽說當朝丞相給天子獻了幾個美人,咱們陛下喜歡的很啊。”
“要說現在這位丞相,可真是個厲害人啊。”另一個人語氣有些諷刺,“一邊讓聖上高興,一邊在燕京城也越來越說的上話了。”
“那可不,聽說他府裡的家奴啊,說起話來脖子都比别人揚的高呢。”
“他們也就是對咱們橫,你看看朝廷,有哪幾個敢主張跟蠻人開戰?”
“要我看,現在的丞相雖沒犯什麼叛國罪,可平日做事還不如那個姓張的。那姓張的活着時,也沒見他府裡人這麼放肆,更沒聽說過他給聖上獻美女這種事。”
“亡了亡了。”有個膽大的說了一句,“景國要亡了呀。”
“都快吃不上飯了,哪管它亡不亡。”
男人說完這句話,又咒罵了幾句世道,飲完最後一碗茶後,朝桌上扔了兩個銅闆。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再說了幾句,交完茶錢拿起鋤頭又幹活去了。
陳瑤與鄭思皆像沒有聽到一般,默默喝着茶。
鄭思看到茶肆有饅頭賣,開口問她:“主子要吃饅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