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思覺得,若今日要和親的是别人,他還能有理有據的再與天子多說幾句。
可當下,他少了些耐心。
“陛下。”鄭思再次勸到,“陛下或許有所不知,蠻國首領荒淫無道,素來喜歡在床上折磨女子……”
“鄭大人。”
陳弘這三個字說出來時,鄭思感覺得到,對方與自己一樣,也沒多少耐心了。
天子緩和了一下語氣,沖他笑道:“朕記得,大人還未娶妻。”
鄭思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間提這個。就聽陳弘淺笑着說:“朕聽聞此人好美色。床笫之事男人皆有不同偏好,至于大人說的折磨女子。”
陳弘緩緩一笑:“或許隻是玩樂之意多了些罷了。”
“陛下……”
鄭思正想進一步向他說明,事情并非天子所想那樣。
圖贊将女子折磨的遍體鱗傷,甚至丢了性命,已是司空見慣的常态。
可剛準備再說兩句,就被天子制止。
“朕也希望大人,能早些看明白這世間道理。”
陳弘溫和的笑着,可接下來的話,卻帶着幾分對女子的冷漠。
“世間曆來都是男子掌權,女子依附其中。若将男人比作樹根,女人便是枝蔓。女子既是天生的依附者,男人自然該養着她,而相對的,自然也可以支配她。”
陳弘神色裡帶了些居高臨下之意。
“她的身體,她的人生,本就該由供養她的人支配,女人照着要求做便是。”
陳弘望着那張書信,語氣裡滿是理所應當。
“皇室公主也是女子。床笫之事,本就沒有女人說話的份。若遇到粗暴的男人忍着便好,何況女子本就善于忍耐。”
鄭思低頭聽完這番話,再次想到了陳瑤當年的那一問。
她曾問自己,是不是會讓自己的妹妹與别人睡覺。
鄭思微微攥緊了手。
公主留在世上的唯一的血親,是個自私冷漠,輕視女子的君王。
連自己的妹妹,也視為維持權勢的工具。
想到陳瑤有這樣的兄長,鄭思隻覺得心疼對方。
“公主可知曉此事?”鄭思輕聲問道。
陳弘正準備開口,就聽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趙容深夜不顧太監勸阻,匆忙進了他的寝宮。
陳弘看到太後,還未沖她見禮,便被對方擡手一個巴掌狠狠扇了過去。
陳弘矗立在原地,隻用平淡的神色望着對方那張生氣扭曲的臉。
“你怎麼能把阿瑤送去和親,怎麼可以!”
趙容顧不得自己情緒失控,一味的沖他大喊大叫。
“那蠻人是什麼樣的畜生你不知道嗎!擄走我們邊境的女子,怎麼樣折磨你不清楚嗎!”
兩名宮女急忙拉扯住趙容,大驚失色的勸道:“太後,太後您冷靜一下……”
“如何冷靜!阿瑤被軟禁在宮裡,讓本宮如何冷靜!”
鄭思心口一顫。
趙容聲嘶力竭地控訴着,竭力想争脫宮女們的桎梏。
“那幫荒淫無道的畜生,還不知道會怎樣糟踐阿瑤那樣的美人。皇上,你為了自己,連自己的親妹妹都能送給别人折磨嗎……”
“趙太後還請慎言。”陳弘的眼神裡露出了冷漠之色,“太後妄議和親之事,本就屬幹政,更不提剛才那番話,已算污蔑君主了。”
陳弘望着趙容,面色愈發冷淡。
“太後是先帝的妃子,卻不是朕的生母。朕雖時不時向太後請安,可太後也應認清自己的地位。”
陳弘沖小李子安頓道:“趙太後如今身體不好,以後就在自己宮裡休養身體吧。”
“你……”
趙容欲言又止,胸口連續幾次起伏後,怒極反笑。
她往後退了幾步,搖着頭說道:“阿瑤可真是有個好哥哥。”
鄭思想到陳瑤如今被軟禁在宮,心裡愈發揪緊,沖陳弘說道:“陛下,和親之事尚可再議。宮中人多眼雜,還是先将公主……”
“陛下。”
小李子進來禀報。
“公主同意了。隻是這幾日不好好吃東西,身體有些吃不消,已經差人喂了水了。”
鄭思身子一頓,愣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趙容隻覺眼前一黑,當即昏了過去。
陳弘聽完小李子的話,沖他吩咐道:“找太醫看看,不能有閃失。”
接着,轉頭沖鄭思一笑。
“和親之事已成定局,愛卿從今日起便回朝中任職吧。”
他輕輕拍了拍鄭思的胳膊。
“大人這幾年勞苦功高,加官進爵定不在話下。以後朕的江山,就要靠大人與丞相相互扶持了。”
接着,又用懇切的神色望着他說:“過幾日朕會在宮中親自款待大人,屆時文武百官都會赴宴。”
鄭思沉默了片刻後,沖天子回道:“鄭思謝陛下賞識,日後定當不負陛下所托。”
陳弘聽到他這番話,覺得鄭思比自己想象中更識時務。
這樣的人,也更符合他用人的心意。
“關于赴宴,鄭思有一建議想講與陛下。”
“大人直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