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容聽到後,不斷的敲打着門:“阿瑤,阿瑤!”
可腳步聲還是越來越遠。
陳瑤确認和親隊伍裡沒有馮雨後,才終于放了心。
臨行前,她故意在對方的茶水裡下了藥,隻為了不讓她一同前往。
她那麼好,不該陪着自己去受這個罪。
公主都免不了被糟踐,容貌出衆的貼身婢女,又如何逃得了。
皇命在上,既然要去,就為天下百姓做點什麼吧。
這麼多年錦衣玉食的日子,也是靠萬民的供奉才有的。
情報也好,殺人也罷,什麼對景國百姓有利,她便會做什麼。
陳瑤坐在馬車裡,回頭看着遠處皇城。
天子似乎站在城牆上,望着自己。
她毫無情緒的轉移開視線,擡頭看了着空中的飛鳥。
接着放下車簾,靜靜坐在馬車裡,不再回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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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思在書房裡,看着自己桌上做成不久的那幅畫,輕輕一笑。
畫上是個穿着黑衣,做男裝打扮的女子。
她雖穿着男人的衣服,身形,眉眼,神色确是藏不住本身的。
接着,鄭思拿起府裡最後一隻信鴿,綁上寫好的書信後,将它往邊關的方向放了出去。
隊伍到南蠻領地需要半年。
半年準備,還來得及。
鄭思望着邊關的方向。
退路,他不需要。
護好一人,便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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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啟十九年六月,和親隊伍從燕京城出發。
隊伍人員衆多。
從照顧公主的侍從,護送的士兵,維護皇家禮儀的儀仗師,樂師,到廚子,工匠等,林林總總約有一百多人。
六月啟程時天氣正開始炎熱,快到南蠻邊境時,已是冷冬。
和親之路遠比衆人預想的還要艱辛。
越接近南蠻,氣候便越發嚴酷,路途環境也愈發嚴峻。
隊伍一路跋山涉水,翻山越嶺。等快到南蠻邊境時,因水土不服,體力不支或是生病的人也越來越多。
疲勞、疾病、災害、饑餓,他們在路上或多或少都體驗過。
而當下他們面對的,是暴風雪。
衆人找遍了各種躲避的地方,終于在暴雪愈發肆虐之際,尋到了一處山洞,衆人這才歇了腳。
陳瑤望着随行的這群人,原本一百多人的隊伍,如今隻剩一半不多。
她突然慶幸,自己曾為邊關的将士送了禦冬的棉衣,雖然當時多少是有為鄭思考慮的緣故。
這裡真的太冷了,景國的士兵有了棉衣便能好過些。
陳瑤望着外面呼嘯的寒風,不禁覺得,若這場風雪再持續一天,下一個被凍死的人是不是自己。
一行人與她一樣,滿眼隻剩疲憊與無力。
衆人蜷縮着沉默着,努力儲存着體力,等着暴風雪過去。
暴雪終于在第二日停了下來。
陳瑤一行人望着外面的陽光,終于有了些活下來的實感。
“馬上就到南蠻了。”領隊的人指了指前面,終于松了口氣,“翻過那座山就到了。”
陳瑤看望着那座山,知道該來的還是要來了。
一群人努力求生,雖面對的是日後顯而易見的苦難,但還是在努力活着。
衆人吃了點為數不多的食物,準備啟程時,突然聽到一陣馬蹄聲。
陳瑤順着聲音望去,見一群士兵打扮的人騎着馬往他們的方向過來。
陳瑤猜測,對方是不是南蠻派來迎接和親的。
可領隊的看清對方馬匹上的标記後,大驚失色:“是北蠻的軍隊,跑,快跑!”
隊伍已經疲憊不堪,一行人雖努力往外跑着,卻還是被幾張射來的大網包住,接着被團團圍了起來。
領頭的人用蠻國語指了指陳瑤,沖同夥示意道:“都綁起來帶走。”
衆人本就疲累,眼下更不是對手,輕而易舉便被綁住了雙手。
陳瑤努力掙紮終是徒勞,本就儲存不多的氣力更少了些。
她喘着氣,盯着那為首的男人看。
那人身影高大,蓄了一臉的胡須,臉上也帶着大大小小的疤。
可陳瑤總覺得這男人有些眼熟。
那男人盯着自己看着,然後突然咧嘴一笑,朝她走來。
陳瑤瞬間将他與記憶中的某張臉對了起來。
吳甯怎麼會在這裡?
她還來不及開口,就被這男人從身後打暈了過去。
陳瑤被打暈後,在和親衆人的驚叫聲中,被那男人一把抱起放到馬上,往北蠻的方向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