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一想到自己化成了鄭思手裡的棋子,陳瑤就覺得胸口發悶。
難道我陳瑤這輩子,都是被在乎的人利用的命嗎?
她無數次的發問,無數次的愈發倦怠。
邊關的雪夜,格外漫長。
冷風呼嘯,居所裡除了炭火偶爾的“噼啪”聲後,便隻剩冷風灌進來的聲音。
陳瑤聽到有人打開門,便以為是照顧她起居的下人。
她頭也不擡的回道:“不用加碳了,下去吧。”
對方并沒有離開。
陳瑤不耐的拉扯了下被子,閉着眼重複道:“沒聽到嗎,下去。”
“鄭思見過公主。”
身後,男人聲音略顯低沉。
陳瑤倏的睜開眼,席被裡的手微微蜷了下。
接着,她慢悠悠的從榻上坐起來,面無表情的望着作揖的鄭思。
停頓半晌後,陳瑤微微一笑:“果真如大人所言,我們又再見了。”
鄭思看着她面容再次清減,也能想象得到這半年來她吃的苦。
鄭思在陳瑤的神色裡,也看到了從未有過的防備。
他知道自己謀劃了什麼,也理解對方的想法,心裡卻還是有了幾分怅然。
“大人怎麼不說話?”陳瑤臉上依舊帶着笑意,“一切都按照大人的意思發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鄭思低頭恭敬回道:“鄭思隐瞞計劃,對公主有愧。”
“怎麼會有愧呢?”陳瑤話語輕緩,“大人不過是用自己的方式,将抗蠻政策執行到底,對得起天下人。”
然後又笑着補了句:“話說回來,本宮也是要謝謝大人的。雖做了大人的棋子,可當下也避免了和親的苦了。”
“棋子?”鄭思重複着他的話,“公主如今便是這樣看自己嗎?
“難道不是嗎?”
陳瑤反問,眉眼的笑卻更甚。
“你們嘴裡一口一個公主,卻行違逆之事,又有誰真把本宮放在眼裡,把聖上放在眼裡?”
她語氣平靜的質問着,微微擡起頭,看着這男人俊朗的臉。
外面風雪正大,發上雪絮進了屋子,變成水,留在額前。
陳瑤捏起衣袖的一角,一邊慢條斯理的替鄭思緩緩拭去水珠,一邊用有些認命的語氣說:“本宮如今除了有公主的頭銜,又有什麼做得了主。”
她微微垂下眉眼,神色裡帶着自嘲:“如今不也是被囚禁在這裡,任你們擺布嗎?”
男人突然握着她的手。
“公主嚴重了。”鄭思語氣平靜,“做臣子的不過是想替陛下分憂,永絕蠻國後患。”
“大人說的可真是好聽。”陳瑤笑問,“天下人或許喜聞樂見,但皇室之人又當如何自處?”
她心裡清楚,開弓沒有回頭箭。
無論事情成敗,他們都不會束手就擒,任天子發落。
陳瑤将手緩緩從鄭思手裡掙脫開來,面無表情的對他說:“我不傻,你們做了這種事便沒有回頭之路。不将權力攥在手裡,又怎能保命?”
陳瑤已經預見了後面的結果。
若戰敗,全員皆死,景國或許會徹底淪為蠻國附屬。
若勝了,他們更不會任人魚肉,她的皇兄将再次變成一個傀儡。
“若聖上都大權旁落,本宮又能好到哪裡去?”陳瑤無奈的笑了笑,“或許又會被你們作為籌碼,任你們為所欲為。”
鄭思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平靜的神色裡,多了些嚴肅:“為所欲為?任人擺布?”
陳瑤感覺到,男人握着她手腕的力氣突然收緊了些。
她有些吃痛,想掙脫開:“放手。”
鄭思作勢要松開手腕,卻在陳瑤放松之際,突然将她拉到懷裡。
“公主若真這麼覺得,不如認命好了。”鄭思摟着她的腰,看着她,“認命的話,被人為所欲為時,會好受點。”
陳瑤第一次在他的眼裡看到了侵略性,便本能的想躲。
可他根本來不及躲閃,轉瞬間就被對方壓在榻上強行吻了起來。
她想掙紮卻掙脫不開,被鄭思吻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放開我......”
“放開......”
她不斷的推搡着鄭思,卻撼動不了對方,心裡也開始有些不安。
“公主認命了嗎?”鄭思在她耳邊輕聲問道,“要任人為所欲為嗎?”
男人一邊說,一邊肆意的将手往下遊移,一副想輕薄對方的樣子。
陳瑤使出渾身力氣,一把掀開對方的同時,又反身将男人壓在榻上。
接着,她迅速拔出頭上的簪子,對準他的眼睛,一副要戳進去的架勢。
“不過是跟本宮睡過一覺,當真覺得自己能為所欲為了?”
陳瑤聲音帶着顫,盯着鄭思眼裡滿是怒意。
“聽好了,隻要本宮還是景國公主,誰都休想騎在我頭上。”
男人看到她這副樣子,輕輕一笑:“這就對了。”
陳瑤不解。
“女子本應這樣,公主更該如此。”
鄭思望着她,語氣裡帶了幾分嚴肅之意。
“若覺得自己身處絕境,便更不能擺出随意被人欺負的姿态,否則隻會讓人動了不該動的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