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
梁永站在燕京郊外的城牆之上,俯看着浩浩蕩蕩的軍隊正往這邊過來。
他理了理衣服,拿着聖旨走下城牆。
陳瑤坐在馬車裡,用手稍稍掀開車簾往外看去。
梁永手持聖旨,站在最前方,身後是一群禦林軍。
到了不得不面對的時候,陳瑤卻發現自己的情緒異常平靜。
“衆将士辛苦了。”梁永稍稍擡了擡胳膊,笑着說,“聖上有旨。”
鄭思與趙德并不意外當前形勢,遂下馬聽旨。
陳瑤坐在馬車裡,聽着那道聖旨,隻感覺讀來讀去,也都是些毫不意外的陳腔濫調。
無非就是先肯定了他們的功績,為景國除了大患。但假傳軍情,欺瞞聖上,擅自出兵作戰,按律當斬。最後便是要革去他們的職務,收回兵符,押入牢獄。
梁永念完聖旨,循循善誘起來。
“陛下還是看中二位的,隻是大人們确實犯了錯,押入牢獄也是給百官們一個交代。等這陣子過去了,還是會重用各位。”
看他們并沒有上前接旨的意思,梁永将聖旨遞到他們跟前,語氣帶了些威嚴之色:“大人們領旨吧。”
看他們二人并不為所動,梁永也不意外。
隻是心裡的那根弦,愈發警覺起來。
“二位,是想抗旨嗎?”他發問道。
“鄭思領旨前,有幾句話想問清楚。”他擡頭注視着梁永,“聖旨上說的假傳軍情,欺瞞聖上可有證據?”
“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趙德言之鑿鑿,“出兵作戰,是趙德作為統帥,結合軍情下的策略,何為擅自出兵作戰?”
梁永沒有說話,心裡也知道,他們的證據并不算充分。
鄭思在謀劃時,定是想好了各種應對之策,才讓他們很難抓到把柄。
想到這裡,他心裡冷笑。
當初也确實是太小看這人了。
原以為鄭思最多不過是天子用來制衡他的人,既然是制衡,便不會讓某一個人過分的突出。
可未曾想,鄭思所圖之事,是梁永自己都不敢想的。
“聖上的話便是證據,同樣的。”梁永語氣裡帶着不容置疑,“聖上的話,亦是命令。”
說完,他擡起右手。
城牆上出現了一堆手持弓箭的士兵,将目标對準二人。
與此同時,趙德身後的軍隊,亦同時做出了對抗之勢。
“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梁永冷冰冰的望着眼前的軍隊,語氣裡滿是威壓,“抗拒便是死罪,還想當個同謀不成?”
“大人還是慎言的好。”
陳瑤緩緩掀開車簾,慢慢往二人身旁走去。
“本宮被蠻人劫持,險些喪命,幸得我景國軍隊所救。大受感動之餘,也便擅自做主,替天下人,替皇兄感謝了衆将士。”
她微微一笑,神色語氣中愈發顯示了幾分警示意味。
“對本宮,對天下人而言,二位大人都是功臣。若是随意定罪,豈不寒了人心了。”
梁永望着陳瑤,臉色帶了幾分緩和的笑意。
他走到馬車邊,沖她見禮後客氣的說:“公主怕也是被這二人蒙蔽了。聖上會下這樣的旨意,定也是有些證據的。”
說完,他又趁機向陳瑤遞了話:“陛下也有幾句話托我轉達公主。”
陳瑤在他的暗示下,往人少的地方走了兩步。
就聽對方低聲說:“鄭思趙德二人有謀逆之心,公主是被蒙在鼓裡才犯了錯。聖上就您這一位血親,對公主也是持寬容之心的。”
他頓了頓,語調也愈發慢了些。
“公主隻要肯當場承認這二人是謀逆之人,便是功臣,日後公主的人生便可完全自己做主。”
陳瑤沒有說話,看着梁永,神色裡帶了幾分思索之意。
梁永心想,公主多半是有些動心的。
畢竟是自己的血親,犯不着為了外人撕破臉。
他微微一笑,指了指城牆上的士兵。
“公主不用畏懼他們。縱然鄭思趙德身後有幾萬大軍,但精準射殺這二人性命,對禦林軍輕而易舉,群龍無首自然潰不成軍。”
陳瑤望向陳瑤,意味深長的說:“刀劍無眼,弓箭也無情啊。”
陳瑤聽說了他話裡面的威脅之意,也明白了天子所想。
順我者生,逆我者亡。
這便是她至親之人的意思。
“本宮明白了。”陳瑤沖他微微一笑,“讓皇兄擔心了。”
梁永心裡有塊石頭終于落了地。
隻要有長公主的指認,事情變好辦得多了。
可人剛松弛沒多久,便聽陳瑤厲聲沖周圍士兵命令道:“拿下!”
梁永還未回過神來,雙肩便一陣劇痛,人被兩名士兵壓着跪在地上。
同時,城牆上的弓箭開始齊刷刷對準陳瑤,鄭思與趙德三人。
三人均被弓箭瞄準的同時,數萬大軍也再次做好了對抗之勢。
鄭思主動護在了陳瑤身前。
梁永心裡惱怒,面上也開始直接反問道:“公主是執意與聖上對抗了?”
“丞相這是什麼話?”陳瑤聲音冷冰冰的,“本宮今日此舉,可完全是為了皇兄。”
鄭思走到梁永面前,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