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裡還有間柴房也未上鎖,她無聲歎了口氣,心道既然來了就都别落下,于是走去推開了房門。
這裡面更加髒亂,空氣中充斥着難聞的味道。乍眼一看,無甚異常。阿越習慣性走近,扒拉了幾下,旋即發現這些柴火虛掩着,其下隐約露出衣角。
她掀開一瞧,隻見聞琰趴在地上,身上躺着一個濃妝豔抹的老婦人。二人均被麻繩捆住手腳,昏迷不醒,頸側皆有少量淤青,顯然是遭人擊暈!
阿越忙解開麻繩,叫醒二人。王大娘一睜眼沒看清楚,還以為是兇手,吓得連滾帶爬大喊大叫,一嗓門吼得阿越耳内嗡嗡作響。
“殺人啦!殺人啦!快來人呐!!!”
“冷靜冷靜!這位不是賊人是我朋友!”聞琰反應快,一把捂住王大娘的嘴,結果被她驚慌掙紮着一肘搗在臉上,假面又一次掉落下來。
待看清男子真容,王大娘那塗了不知道幾層脂粉的臉霎時更加慘白。
“聞……聞少君?!”
聞琰取下捂着臉的手,看了看掌中的鼻血,欲哭無淚。
“多謝少君幫忙澄清。”阿越颔首 ,再擡眼,差點沒憋住笑:“少君,您這次出門……沒看黃曆吧。”
“誰說不是呢……”
王大娘戰戰兢兢:“對不住對不住!怎麼會是您……”
“無妨。”聞琰道:“你快去看看有無出事。還有!千萬别和人提起我!”
那老鸨如夢初醒,扭頭便跑。
阿越問聞琰:“發生了什麼?何人打暈你們?”
“好像是一個……個頭不高的男人,那人動作實在太快,我什麼都沒看清就昏過去了。我猜定是觊觎蘭姑娘的賊人!私自闖入蘭姑娘卧房中欲圖謀不軌,我與王大娘剛一進門,正與其碰上,于是就……唉,不知蘭姑娘是否安然無恙。”聞琰看了看人皮面具,王大娘那一肘太狠,面具都給搗爛了。
阿越看他焦急擔憂,忙安慰道:“蘭姑娘應該無事,我來時見她已乘車離去。”
“啊?”聞琰愣了愣,又喃喃道,“啊,那就好,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倏爾前院喧嘩大作,似有不少人進入醉音坊。聽動靜八成是官兵。
聞少君徹底慌了:“完了完了,這下可怎麼辦!”
馬廄一側的後門緊鎖。他一時間無處可逃,心急如焚。
阿越瞥見豬圈附近的院牆上有處豁口,便指給他:“少君,試試可不可以從那裡翻出去。”
聞琰别無他法,奔至牆邊,撩起袖子咬牙縱身躍起,兩手扒住牆頭。
然後就挂在了哪裡。
“……”
身後仿佛刮過一縷蕭瑟的風。
阿越頓了頓,小聲問,“少君?需要幫忙嗎?”
“要!快……快!我手沒勁了……”
“不許幫他!就讓他吊着,看能吊到幾時!”渾厚嚴厲的聲音自後方響起,一位面如冰霜的尊貴長者領數名護衛步入後院,紅煙與無疾竟也跟着前來!
無疾一眼望見阿越,飛速趕至她身邊,與她并肩攔在了那長者面前。
“這幫人剛才來酒樓搜查,個個兇神惡煞一般。别怕,我把行李放在了後面的小巷裡。他們要是對你不利,你拿劍突圍出去,不用管我。”他低頭在阿越耳邊輕道,說着遞給她一把劍,是破曉。
“幹什麼啊……”阿越怔住,“大哥你搞清楚情況好嗎?我為什麼要——”話未說完,她察覺到衛兵警惕的目光,連忙在衆目睽睽之下把劍藏去身後,尴尬地笑了笑。
“嘿呀!”紅煙提起衣裙上前幾步,大聲道:“阿越妹妹,還不快見過玉陽君!”
阿越忙恭敬作揖:“見過玉陽君大人。”
那長者正是玉陽之主,前虞國相國,聞天闊。
聞天闊擡手示意免禮,面色柔和不少,轉而又厲聲對正欲下牆的聞琰喝道:“誰準你下來了?沒我允許,給我繼續吊着!”
“不行撐不住了……”聞琰叫苦連天,“叔父,我知錯了!”
紅煙瞧見他那狼狽樣,想笑又不敢,用手帕捂住了嘴。
“哼!”聞天闊狠狠瞪了親侄兒一眼,“你個混賬東西!我一晚未歸,府中便遭了賊。你倒好,竟在外頭鬼混到現在!”
“什麼?遭賊?!”聞琰一驚,直接跌到地上,疼得呲牙咧嘴,但沒等親衛前來攙扶,就爬起來灰頭土臉一瘸一拐地跑到了玉陽君跟前,也顧不上叔父會不會氣急之下當衆甩他一耳光。
聞天闊指着他的鼻梁,歎氣:“你呀你,怎就如此頑劣不堪!”
“叔父,家中丢了多少錢财?看此情形,竊賊還未被捉到?”
玉陽君搖搖頭,他眉頭緊皺,面色極其凝重,将聞琰拉到身邊,在其耳畔小聲道:“那賊人若隻偷走錢财,我何至于如此着急上火……現已派人秘密封鎖出城道路,全城搜尋,但願能追回失物。”
“是何貴重之物被盜?”
聞天闊凝眸,将聲音壓至極低:“那枚陰刻紋魚水蒼玉佩,你可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