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尋星得手，南琊受傷，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被一個女人偷襲。

況且這女人還是個瞎子。

永夜終于有了可乘之機，在甯昭接走尋星的同時沖了上去。論實力，他本就淩駕于南琊之上。

而尋星手中緊緊握着破魔劍，她是硬生生從南琊體内拔出來的。

“這是文物，不能丢……”尋星心有餘悸的解釋道。

甯昭後怕不已，“你知不知道他随時都能殺了你？”

可是……為什麼沒動手？就眼睜睜的看着尋星帶着破魔劍在他身上進進出出，還被救走了……

這很反常啊。

南琊這人怎麼看都跟善良搭不上邊。

永夜也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他的刀最終沒有落下。

“為什麼？”

他在質問對方，殺了尋星讓自己痛苦到失去理智，然後開始報複一切。

這不正是他想看到的嗎？

南琊疲憊的閉上眼睛，片刻後再睜開時眼底一片黯然。

“我又輸了。”南琊看着永夜，認命的說：“本以為略施手段能讓你重新變回冥夜，是我太固執，滄海桑田，現在已經不是我們的那個時代了……”

他輸在太過自大，認為永夜還像從前一樣拿人類的生命當蝼蟻，從不看在眼裡。可如今他有了珍視的人，偏偏那人是個人類。

神明是固執又複雜的，但不會說謊。

永夜知道他沒說謊，其實他又何嘗不偏執呢？

“将我再度封印吧。”說着，南琊将解藥丢過去。

永夜接過，一臉淡然的看着他，拒絕了他的提議。

“你走吧。”

說罷，永夜焦急的來到尋星身邊，喂她服下解藥。

幾分鐘過後，藥性起了作用，尋星感覺自己突然很困，困的根本站不住。

“睡吧，醒來一切都恢複正常了。”永夜将她攔腰抱起，天狗甯昭載着兩人騰雲而去。

隻留南琊一個人落寞的躺在原地。

當尋星再度醒來時，時間已經過了三天，剛剛恢複視力的她還無法适應眼前的光，所以這幾天都在家中休養。

南琊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過。

“他永遠活在記憶裡，戰争與殺戮是他的全部，所以千年之後的和平年代不适合他。”永夜雖未曾與他同行，但兩人太過了解彼此，深知他們的來曆不光彩，注定無法得到世人的膜拜，所幸破罐子破摔，一條道走到黑。

也正是如此，南琊才無法接受永夜的變化，一種被背叛的感覺油然而生，再加上曾經冥夜事事壓他一頭，以至于後來人們産生了一種“得冥夜就能得天下”的錯覺，複雜交錯的情緒讓神明變得愈加扭曲。

尋星的視力漸漸恢複，這還是她首次面對解開唐橫刀封印的永夜，明明還是那個人，可就是說不清哪裡不一樣了。

唐橫刀的封印是一道附加在永夜身上的枷鎖，枷鎖開了，冥夜再次出現。

“我在你的眼神中看到過瘋狂，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認錯了人。”尋星回憶兩次穿越經曆，永夜給她的印象十分炸裂，那種骨子裡透出的冷血是日積月累堆積而成的，在他眼裡活人和死人沒什麼區别，反正他們很快就要死了。

可想而知他經曆了多少場戰争，刀下的亡魂又有多少。

永夜的目光有些躲閃，他知道自己終究要面對過去，而尋星也會知道冥夜的存在。

無聲歎息，尋星主動上前抱住他，頭貼在他的胸口處，感受着炙熱的跳動，此時她還不知道永夜喂自己心頭血做藥引的事。

“你是永夜，也是冥夜，這是事實，一切都已發生，你無需強行割裂曾經的自己。”

南琊是拼命地想回到過去的日子，而永夜則是拼命擺脫曾經的冥夜，雖目的不同，做法卻殊途同歸，一樣的偏執。

擡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腦後，仿佛下定了很大決心。

“尋星，我并非良善之輩，當年我所做的惡都源自内心深處的破壞欲，甚至毫無原因，如今你看到的不過是我故意展現出來的。”

“我知道人類喜歡什麼樣的神明，就讓自己變成那樣。”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除了你。”

永夜忘了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尋星認真的，也許是在小桃面前為自己鳴不平的時候，或者是鬼屋那天，膽小的她卻拼了命的将自己從女鬼的結界中推出去……

尋星見他終于坦白，欣慰的道：“我不需要你特意改變自己，永夜也好，冥夜也罷，我不在乎你究竟是誰。”

這一刻，永夜知道自己被治愈了，尋星就像一道光闖入無盡的深淵，讓他原本堅如磐石的心終于跳動。

“往後就由我來照顧你吧。”

他終于有了方向，想為她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