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玄瞪了一眼,還不是怪你,都怪你!
慕玄已經記不清是怎麼走出醉仙樓的,出來的時候日落西山,已是黃昏
“你說辛三娘子為什麼會見我們?”
“不知道,要不你再進去問問!”
慕玄冷哼一聲,才想起來要問戰事:“我今日聽我爹爹提起,你此次監軍?”
伏離點點頭:“嗯!”
“你若是想有建樹,憑借丞相,應該不用如此辛苦!”
伏離側過頭,盯着她頗為嚴肅,“我何時追這些虛名,況且我也不想依靠他人”
“我是覺得行軍作戰,艱苦異常,還得背井離鄉,親人别離,又時時,命懸一線,朝不保夕,的确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若是能選擇,我希望我父兄不再領兵作戰,百姓不受戰亂之苦!哪一個将軍手上不是森森白骨,累累血債~但他們不去,又哪能護這京城太平,我大概是矛盾的~”
“慕玄是覺得我吃不得這苦?東離數十萬将士,天下數百萬王師,誰不是父母的牽挂,妻兒的依靠,誰又比誰尊貴些?”
慕玄聽的這話,振聾發聩,是一股莫名的溫暖直擊心底,足夠震撼
“分必興亂,亂必含苦~所以,天下一統才是關鍵”
慕玄因他最後一句話而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也許世人都敢想,但都不敢說~這二百一十三年裡,也僅僅是從四國變成了三國,十五年前,強大如斯的東離也隻是把北赤和南盟打得偏安一隅,一統大概是想都不敢想,何況如今的朝堂,頗有後繼無人之感
慕玄看了看他,覺得他骨子裡有王者風範。那麼,會不會有這樣一個人重開一個太平盛世?這個念頭令她心神皆震,激蕩難抑。她訝異自己的想法,用父親日常教誨來說:興亂,是死罪
慕玄無奈的笑笑:“待你凱旋,我定于城下燙一壺好酒,第一個迎接你”
大軍定在五日後開跋離京,來的措手不及,猝不及防~
皇城之下,皇帝帶着文武百官為他們踐行,十方戰幟翻湧,将台下,兵馬整齊方列,隆隆的戰鼓震耳欲聾,劍氣橫秋,馬揚前蹄……
慕玄又一次站在東離的城樓目送父兄離去,這一次,多了個送行人,亦多了個送行人,愈是八月團圓,卻是離别之際,慕玄愁眉未展
念夙執同她站在一處,眺望着王師即将離開的方向,怔怔出神
直到浩浩蕩蕩的軍隊出現,重裝列陣,繡金的綠色幡旗迎風招展,獵獵作響,旗上金絲繡龍栩栩如生,吞雲吐霧
慕衛見念夙執也來,心裡很是開心,這些日子,慕玄不知怎的再不拉着他去三生源~他隻能尋着機會自己去,前兩日便去了一趟,說是要動身前往望赤,後面還吞吞吐吐的說了些什麼,大概也不重要,總之還是沒有說出喜歡之類的
慕衛興高采烈的奔着念夙執去了,慕玄給他們騰出點空間,徑直往慕天仁走去
“爹爹萬事注意安全,孩兒在家等您凱旋,爹爹答應過我,會回來與我登高”然後從懷裡掏出個平安符“雖然我也不信這些,但是總還是覺得求一個心安,爹爹帶上吧!”
慕天仁接過,揣在了兜裡:“在京師不可胡鬧闖禍,要乖些”
“嗯~”
沉悶的開跋軍号響起,慕天仁舉起手,手臂在天際劃過淩烈的弧線,重重落下~
慕玄瞥了一眼伏離,然後将手遞了過去,攤開也是一隻平安符,在初陽裡熠熠生輝:“順手多求了一隻”
伏離清淺一笑,接了過來塞在了胸口:“莫要忘了我們的約定”
慕玄臉竟一紅,還是迎着他的目光回應道:“不會,待你凱旋,我必于今日城下第一個迎接你”
慕天仁咳嗽了一聲,那眸中閃過一瞬的無奈,夾帶着愁絲與哀傷,抿了抿唇終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慕衛也已翻身上馬,慕玄還是瞥見了他系在腰間的平安符,荷穗翻湧~
“出發!”
大軍離開第一日,慕玄便帶着書錦走了好多家酒伺,最終都是搖搖頭的空手出來了。
在慕玄的一再要求下,念夙執搬進了将軍府
掐指一算,她在三生源已有三月之久~說是居住,不如說是苦修,她與步絕塵相見甚少,與藍瑾也是言語不多,隻尋了一處僻靜的角落,日日練劍,也時常出去走走,見了幾次蝶谷的同伴,但都沒有跟他們離去
她隻說,自有打算
在大軍開跋行軍的日程裡,慕玄最終還是取了高粱,摘了桂花,在将軍府的後院樹下,埋了幾壇親手釀的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