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的氛圍濃郁，笙歌鼎沸，乘着這些閑隙，慕玄倒是拖着帝江将北赤皇城裡裡外外逛了個遍，哪條街酒香，哪條街美女如雲，哪塊住的高官顯貴……摸的七七八八，聽的最多的是芳休樓的傾城公子，聽說他及其擅長音律，又懂書畫詩詞，極受文人墨客和坊間娘子傾慕！慕玄生了興趣，但到底是花樓，尋不到機會去

明日上元佳節，過了節這個年歲差不多也算過了。

大街上，耍球跳猴供人消遣娛樂的活動有增無減，酒樓茶肆此起彼伏的吆喝不斷，元宵佳節，帝城不夜，春宵賞燈會，猜燈謎、百戲雜陳，和東離倒是沒什麼不同，街頭處處可見形狀各異的精巧燈飾，花狀燈，各狀動物燈，流傳于秦漢時期的蟠螭燈，隻要在燈内點上蠟燭，氣力流轉推動輪軸轉動，輪軸上貼有各樣剪紙，燭光将剪紙投影，圖像随着輪軸不斷遊動，故又稱走馬燈～

咚咚咚……鑼鼓喧嚣聲裡，遠遠的一條火龍自遠處升騰而起，元宵佳節向來都有舞龍燈的習俗，意指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有“祈年”的意思。街上原本圍的水洩不通，如今已自動讓出了一條狹長空曠的街道，人隻在兩邊站着，大多墊着腳往龍舞的方向看去，近了才見除有鑼鼓、号角、旌旗為前導，龍前由一人持竿領前，竿頂豎一巨球，作為引導。龍身用竹紮成圓龍狀，節節相連，每隔五六尺有一人掌竿，首尾相距約莫有十數來丈長。舞時，巨球前後左右四周搖擺，龍首作搶球狀，引起龍身遊走飛動，鑼鼓聲中昂首擺尾，蜿蜒遊走

熱鬧過罷，不少孩童追着龍跑過去了，也有年紀稍長的閉眼雙手合十的口中念着什麼梵語一般～慕玄隻笑笑，眼光卻盯着一處花燈攤子瞅的起勁，帝江順眼望了過去，這攤前置了不少雕刻精細的冰燈，大抵是北方之地才有的玩意，讓她生出了好奇

這些燈，堅冰雕刻，花樣繁多，偏又小巧精緻，内裡淩空放了一短截的蠟燭，蠟燭四周用罩子籠着，削了些熱量，不至冰融化的過快，花了一番心思，隻可惜不能提，不能挂，全當吸引人的觀賞之物，慕玄垂了嘴角，有些失望，隻用手摸了又摸

帝江剛想開口詢問，緊接着又是一陣喧嚣，話囫囵的吞了回去，兩人尋着聲音望去，一大群人潮向着一處湧動，定睛細看幾乎全是女子

此時，那賣燈的壯漢諷道：“世風日下，這厮又出來作妖”

帝江和慕玄狐疑的盯着面前擺弄冰燈的人，慕玄問道：“攤主所說何人？”

那人神色頗為鄙夷，斜了一眼他們倆道：“二位難不成是外地來的？我們城内能引得姑娘如此瘋狂的，除了當今聖上，大概隻有那芳休樓的傾城公子，聖上誰有這福氣見，也就那油頭粉面的人，一個男子叫什麼傾城公子，穿的花裡胡哨比女子色彩還豔麗，讨些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歡喜”他這話裡酸不拉唧，慕玄倒也聽的出來，這北赤尚武成風，追求男兒氣概，男子一般都不似南方相公般貌和音美，大多天生粗犷豪邁

大概這就是物以稀為貴吧！

那人倒是盯着帝江看了又看，随口道：“生的還不及這位公子半分～”

帝江的臉陡然陰沉下來，原本該是句誇贊的話，此時顯然是變了味！他看不上那油頭粉面的公子，如今還将他與之作比，再聽這“公子”二字的時候竟然覺得份外的刺耳，冷冷的盯了他一眼，怯的這攤主愣是不敢繼續說下去了，低頭擺弄着他雕的冰燈

慕玄也發現他臉色不對，忙拉住他，生怕他一個不開心伸手将攤都砸了：“前幾日就聽聞一直想去看看，這會巧了，我們也去瞧瞧，究竟是個怎樣的人？”邊說邊拉着他往人群走

帝江冷哼一聲：“你倒是對這些俗物感興趣！”

慕玄也沒細想，随口道：“就看看及不及你半分”

帝江停了腳步，慢慢眯縫起了眼，慕玄才抿唇想到剛才的大言不慚，眨巴着眼睛想着怎麼給圓回來，悻悻道：“當熱鬧看罷了！”

“你是讨打！”

慕玄眯了眼，頗有谄媚的味道，笑道：“讓你打便是～”遂閉了眼頭一仰，蹙了眉，耐心等着，乍一看大有慷慨赴死之味！

帝江喉結怔動，傾身在她面上覆了一層陰影，慕玄眉頭蹙的更緊了，隻道是他真的揚手要打，哪隻落下來的并不是指腹微涼的手，卻是那涼薄的唇

慕玄怔然欲離，想起來上一次也是這般随意，兩次大概都是惹怒了他，他這不經意的觸碰到底算什麼？是情不自禁？還是戲耍自己？

這一次他離開的很快，未做太多停留，淺嘗辄止一般，倒讓她一時間不知如何自處。

他總是間歇性撩撥她，細想起來，他時常言行暧昧，像是引誘，将她内心撥的七上八下，小鹿亂撞，但她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年紀又小禁不起他這般撩撥～

他舔了舔唇畔，甚是撩人，盡管内心一浪高過一浪的欲望，卻也知必須遏制！見她呆若木雞的半是愣神半是不知所措，未經人事顯得稚嫩，讓他生出被他欺負的罪惡感，嘴上卻還是不饒人的道：“小懲大戒，以後再敢亂說話！”遂又毫不避諱的拉起她的手，似乎将剛才的陰郁一并除了去：“不是感興趣麼？”

她抽回了手，倒不是想使小性子，就是真覺得委屈，她摸了摸唇，眼睛卻紅了一片，金豆子一來像是撒潑一般：“你欺負我！”

這一哭将帝江看愣了，先前他因她那句三風十愆，内心甚怒，居然說他好男色，故而賭氣一般親了她，她也毫不猶豫的賞了他一巴掌，如今他氣那句對比之外，确也有情不自禁的成分，他替她撫去頰上淚珠，低低道了句：“又哭什麼～我下次注意”最後五個字顯得不耐煩

慕玄一聽哭的更兇了：“還有下次！真當我是面粉捏的麼！我有脾氣的”

“哭的難看死了！你有脾氣盡管發～”

隻有站在不遠處的逐日臉上的笑意慈祥的像個老父親一般的滿足，隻有浪雲驚訝了半天，才将半開的嘴唇閉上，這，是自己眼花了嗎？！

逐日來到攤前敲了敲，随手丢了幾錠銀子～那攤主驚的目瞪口呆！

女子的瘋狂來的比男子更甚，她想起之前乞巧節時，東離的男子為了見辛三娘子也似這推搡擁擠般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