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菩娘畢竟是個柔弱無依的孤女。沒有父親疼愛,年長的長輩稍微對她好一點,就容易掏心掏肺的回報。
士兵們去‘牢房’帶走蔣菩娘。
孟宜輝和蔣英德都格外激動。差點和士兵大打出手。“堂堂将軍,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
“你們王将軍不要欺人太甚!我們蔣家雖無出仕之人,卻供了不少學子讀書。你們私囚了我不說。如今還想單獨帶走我妹妹。絕不可以!”
蔣英德凜然的說:“想帶走我妹妹。先從我身體上踏過去。”然後咣當一聲。
士兵面無表情的一拳打到蔣英德,踩着蔣英德過去拉走蔣菩娘。
這一舉動激怒了孟宜輝。
孟宜輝沖上去,堵住門口道:“我聽聞王将軍和其夫人伉俪情深。若是蔣家夫人知道了蔣家這樣私會女子,不知會不會遷怒你們?”
死人臉士兵說:“那你去和我們将軍夫人說吧。”
蔣菩娘則推開士兵的胳膊說:“這位小哥,能否讓我自己走?”
兩個士兵立即收了手,彬彬有禮道:“蔣小姐,請——”
“等等。”
章景同上前附耳對士兵說了句什麼。
士兵狐疑的看了章景同一會兒,說:“這我得去問我們将軍。”
章景同溫和有禮道:“有勞了。”
過了一會兒,王匡德的部下林仁圃居然親來接章景同了。
孟宜輝詫異,“林大人你怎麼來了?”他看着章景同,不可思議:“你剛才和士兵說什麼了?林大人怎麼來了。”
林仁圃笑着對孟宜輝道:“小孟公子稍安勿躁。我們家将軍是着急了些。有些慌不擇路了。改日我親自登門宴請,給您壓壓驚。”
孟宜輝問他:“你帶章詢去做什麼?”
林仁圃說:“我們家大人要見他。”
“那我呢?我是說,我們呢?”孟宜輝指指自己,又補上了蔣英德。
林仁圃說:“蔣公子,孟公子。你們再等等。我想,将軍會見你們的。”
說完,鎖上牢門。把章景同帶走了。
一路上,章景同看見兩隊巡邏的士兵。交叉防守。
林仁圃看着他笑呵呵道:“我記得你叫,章…詢是吧?”
“林大人叫我同景就好。”章景同笑着點頭。
林仁圃品了品這個名字,點頭道:“恩。章同景,你的字不錯。長輩取的?”
章景同想了想,說:“給我授業的先生取的。”他也在東宮念過書,這句話不算作假。
林仁圃笑了。關押章詢等人的帳篷,本就是王匡德的寝帳。離王匡德處理軍務的主帳并不遠。他開門見山的問。
“小章師爺,我聽你對剛才的士兵說。你知道趙東陽在哪裡?”
章景同腳步一頓,說:“林大人消息靈通。您說的是,我不能看着将軍為難一個姑娘。”他青澀歉意,充滿少年人舉棋不定的感覺。
章景同說:“說到底我和趙東陽不過是陌路人。沒道理替他保守秘密。”
“小章師爺,請留步。我有一事相求。”眼看快要到主帳了。林仁圃突然極其恭敬的攔住章景同。
諸如章景同隻是個助手,并非學幕,更非師爺。他卻非常恭維的喊章景同小章師爺。還揖手,做下位者禮儀。
章景同如願停下腳步,問:“林大人萬萬不可,您快起來。我怎麼能受得起你這樣的禮。”
林仁圃滿臉羞愧的開口道:“小章師爺。你還是年輕,我不知道你懂與不懂。我與趙東陽趙師爺十年同僚,感情深厚。我實在不相信他就是那個通敵叛國之人。”
“您,能不能,能不能給我機會。讓我去勸勸他。我相信他一定是有什麼苦衷的。”
章景同微微一笑,他說:“那我得先見蔣姑娘。”
*
章景同進帳篷的時候,蔣菩娘正和王匡德說話。将士留章景同在外面等。蔣菩娘清脆的聲音清晰傳來。
蔣菩娘說:“好吧。王将軍,趙先生的事我不妄議了。我哥哥被你們抓來也一天一-夜了。該搜的想必你們也都搜過了。”
“若是無事,可否先放了我兄長?”
王匡德靠着椅子笑道:“果然是深閨中的女子。縱然有幾分膽謀,也過于天真了些。”
“我的軍營裡出了奸細。你幫着奸細傳遞了兵冊,我沒有把你抓起來。你就該好好的感恩戴德,在家裡吃齋念佛了。”
“你是憑什麼的底氣,認為你來我這裡胡謅兩句。我就會放了你哥哥?還是說你能告訴我,兵冊在哪裡。你究竟把東西給誰了?!”
蔣菩娘說:“我不知道。我隻找了孟師爺,現在東西在哪我也不知道。”
“趙先生沒交代我這些。他也從未讓我幫他轉移兵冊。是我自己不敢多留。才聯系了孟師爺的。”
“呵,現在不叫章詢公子了。章同景?好不親熱,還說你們沒有勾連。”
“我和他勾連什麼了。我連他認都不認識。連話都沒說過幾句。”
蔣菩娘扶額直歎氣:“王将軍。我是個清白姑娘,你不要把我和别人亂拉扯了。”
這時,章景同被引進去。
王匡德帳篷裡。蔣菩娘席地而坐,面前還有水果。她腰間佩挂着章景同的荷包,章景同看見第一眼就有了主意。
他自然而然的坐到蔣菩娘的身邊,突兀的伸出手,撫了撫荷包。然後問低聲問她:“王将軍沒把你怎麼樣吧?”
突如其來的男性靠近。
蔣菩娘直覺性的避開,避到一半反應過來什麼。她按下心裡的奇怪,做出一副文靜羞澀的模樣。垂頸小聲‘恩’了一聲。
兩人淡淡淺淺,話沒有幾句。卻無形中營造出一種親密感。
王匡德坐在上位看的清楚。他開口問:“你昨天為什麼不說實話?”
章景同大言不慚道:“自然是瞞着将軍了。”
“你知道趙東陽在哪裡?”
“如果我知道。那自然是知道。”
王匡德拍桌而起道:“你覺得自己很風趣是不是?少他-媽的給我繞彎子。私藏奸細,視作同謀。痛痛快快的說出來,别逼我對你用刑。聽到了沒有!”
章景同似笑非笑的看着蔣菩娘。
蔣菩娘惱極了。
這時,隻聽聞王匡德又道:“你們以為趙東陽是個什麼好東西!不過是愚弄你們兩個年幼無知單純罷了。”
“他沒有自己的家人嗎?他沒有自己可托付的親信好友嗎?”
章景同煞有其事的點點頭,眼睛慵懶笑着。
蔣菩娘隻覺得他好像在借别人的口嘲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