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轉門，一陣涼氣襲來，唐堯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她雙手合一對着天空祈福，蒼天啊！大地呀！哪位上神哥哥酷斃了，快為她送件外衣遮擋寒意吧？然後就笑嘻嘻地故意盯着方餘身上的上衣。

方餘不屑一顧地瞪了她一眼，沒長腦子的人才會在這樣的天氣不帶傘，甚至連外衣也不備。

“我來的時候還沒下呢，隻是陰天而已，還是你聰明。”唐堯有意示好虛僞地誇了他一句。

方餘沒理會，必須的呀！都跟某些人一樣的智商他還活不活了？

“天陰陰，雨蒙蒙，有位女子欲出行，身旁的這位上神哥哥能不能體察一下民女疾苦把自己的衣服借用一下好嗎？”唐堯說笑間已經把方餘的衣袖拽了下來。

“你這樣美麗又凍人，挺好，不冷着你了你是不會長記性的。”方餘嘴刁舌毒話雖不好聽卻還是脫下了上衣。要是由此感冒了，明天就上不了學了某些人可要全權負責。

方餘将上衣脫下來一下子蓋到了唐堯的頭上，唐堯厚着臉皮美滋滋地穿上了。她穿着他的上衣寬松肥大，兩隻衣袖随着步子有節奏地甩動。感冒就吃藥，沒錢她來報。若是發燒又病倒，她化作天使去報道。

雨一直下着，千點萬滴連成線。

方餘撐着傘，唐堯扒走了他的上衣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怕他被雨淋着，所以一直把大面積的傘都讓給了方餘，不知不覺間頭發已經淋濕了。

方餘拽了一下唐堯的胳膊向自己靠近：“你這樣跟沒打傘有什麼區别？”

唐堯覺得這樣的畫面太過親近了，笑說怕被别人吃了豆腐。

方餘擰了擰眉眼底帶着嘲諷，她是豆腐嗎？一直以來在自己心目中隻是一個又硬又糙的豆腐幹而已，不合他胃口的。

結果“呵呵”一句嘲諷後被人推出傘外，唐堯單手掐腰目光攻擊：“你口下能不能留點兒情？”

雨淋濕了方餘的頭發和T恤，他在雨中竟然還笑得一臉燦爛。

從小到大說笑打鬧慣了，雖然她們都在一天天地長大，可是内心中還并沒有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妥。

唐堯挺着隻到了人家肩頭的個子為方餘撐了傘，胳膊舉得較酸，便直接把傘塞進方餘的手裡。

“讴對了，我才想起來，聽說你有女朋友了？”

“問這幹嘛？”

“就是好奇你的女朋友長什麼樣呗？”

“比你長得好看，也比你淑女。”

話音未落有個人又被推出了傘外，他無所謂地被雨淋着卻收攏不住臉上的笑意。

不遠處的花傘下，蕭天依觀望着她們說笑的場景，醋意滿滿氣憤填膺。

*

方餘兩天沒來做兼職，聽馬經理說他感冒請假了。唐堯心懷愧疚打通了他的電話，過問嚴不嚴重？

方餘懶懶唧唧的聲音，他還活着，高燒40度。

唐堯正收拾着包廂，手機夾在了肩頭和耳朵之間。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質問，能不能學着有點兒感恩之心，愛心和同情心。前天晚上是誰大言不慚地喊出感冒給買藥，花錢通通報。他若發燒病倒了，化作天使來報道的？

現在那個上神哥哥舍己為人真的感冒病倒了，點着滴呢！某人嘴裡說的藥呢？錢呢？還有人呢？那個自稱天使的家夥是不是翅膀被人給掰折了？

唐堯趕緊解釋現在真的過不去，有訂桌。不過經她初步診斷方餘還有心情在這跟自己饒舌，就說明死不了，難受也忍着吧。

“再多發揚幾次風格，把上衣借給别的女生，然後自己還樂呵呵地淋在雨裡，病也許就好了。”電話裡傳來一個女生清晰的堵氣話。

智障的人也能猜到應該是方餘的女朋友。

唐堯在電話的這一端明顯感覺出電話的另一端方餘從那女孩兒手中奪回了自己的電話。他趕緊回了句沒事兒了女朋友在醫院陪着呢，然後就挂了。

唐堯手裡攥着電話突然就後悔自己一張臭嘴巴怎麼就說出了不該說的話？不是想看人家的女朋友嗎？不是想看人家長得什麼樣嗎？現在連面都沒見着呢就被人家在電話裡陰陽怪氣地給怼了。

她後悔了，前天晚上自己沖着什麼了，為什麼就死皮賴臉地非要穿方餘的衣，跟他一起回寝呢。

蕭天依搶了方餘的電話和唐堯直言相對，讓方餘覺得自己在唐堯面前丢盡了顔面。他搶回電話問蕭天依什麼意思？幹嘛要和自己同學說那些沒用的？

蕭天依也明顯生了氣，她說的是事實。自己頂着雨去看男朋友，結果看到方餘和唐堯同撐一把傘。她看到方餘心甘情願把外衣脫給了人家，看到她們在雨中一路有說有笑。

感冒發燒了，活該！還好意思跟她嚷？蕭天依生氣中把剛剛為方餘買來的礦泉水啪的一下扔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靜點室裡還有幾位同在點滴的患者及家屬。聽到他們兩個吵起來，不由得目光都投向了他們。

以方餘的脾氣在公衆場合這樣被女友大吼大叫 ，怎麼可能忍得下去？

他不想解釋沒用的，唐堯是自己的發小，又是現在兼職的同事。她沒帶傘自己帶她一程，她說有點冷借自己一下外衣，他是一個大男生即便是換作另一個女生向自己開口，他也沒法拒絕。

方餘就不理解這點兒破事兒，至于讓她吃醋嗎？

蕭天依當即反駁什麼叫破事兒？自己男朋友對别的女孩子好，吃醋不正常嗎？

方餘鎖着眉冷着臉讓蕭天依先回去吧，他不想跟她吵架。

蕭天依生着氣再加上周圍的人有意無意間都開始關注他們倆，實在是挂不住顔面眼淚止不住流了出來。

她隻不過是在電話裡告訴唐堯，方餘是因為她才病倒的。這樣錯了嗎？她一沒吵她，二沒罵她，方餘為什麼要那麼袒護她呢？

方餘當然否認，自己哪裡有袒護唐堯，女朋友這樣無中生有，無理取鬧讓他和唐堯今後怎麼在一個工作環境下相處呢？

蕭天依咬定心裡沒有鬼，為什麼要在意這些？

方餘扭過身不再看她，氣得紅着臉站起身來，點滴瓶子和導管兒随之也用力地搖晃起來。

他憋着氣忍了又忍，然後又坐了下來。

蕭天依不依不饒，非要方餘辭去漢斯城的兼職工作。方餘不同意，他要減輕父母的負擔所以要自己掙錢供學費的。

蕭天依認為方不是舍不得這份高收入，而是舍不得離開唐堯。

方餘聽了氣得語無倫次，站起身來伸手嗖地一下拔出了手背上插進的針。

轉身出了靜點室，血管裡的血順着針眼直流出來，滴滴連着落在醫院大理石的地面上。

蕭天依從後面追上來，掏出紙巾想幫他擦手背。

方餘甩開蕭天依，自己摁住了滴血的手背攔了一輛出租車走了。

方餘和女朋友因為唐堯吵起來了，唐堯卻毫不知情。

時隔三日，方餘想哄蕭天依請她共進晚餐，出乎意料的是蕭天依竟一口答應了。方餘一塊心石落定，卻沒想到事情可沒他想象得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