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勄渾身一顫,璇即臉色漲紅。自己上一秒還打着為國為民的旗号诘責晉王,下一秒就被晉王點破,他家的親戚也做着囤積居奇,與國争利的買賣。這臉打的猝不及防。
晉王冷哼一聲,朝慶元帝拱手道:“臣在戶部這段時日,知曉國庫貧乏,為撥付那十萬兩已是各處東挪西湊,那些棉商如此行徑實在令臣不忿。”
聞言慶元帝不禁想到自己因為國庫空虛每每頭疼不已,臉上不由的也帶出了兩分。
晉王繼續道:“臣不願國庫的錢糧,就這麼白白落入那些棉商手中,亦不可失信于邊關将士,于是設法尋了其它物什,來替代棉花縫制冬衣。”
什麼?不用棉花,那用什麼?晉王殿下莫不是說笑?
梁王笑道:“三弟莫不是玩笑?這棉衣不用棉花還能用什麼?”
晉王正色道:“陛下面前,臣弟怎敢玩笑。”
梁王的笑頓時凝固在臉上。
“拿進來。”晉王轉身對着外面喊道。
陳永端着托盤,上面盛放這一件杏黃色錦緞冬衣,半夏領着針線房的縫人繡娘,半個月緊趕慢趕總算是将這件冬衣趕了出來。
“兒臣也是預備今日向陛下禀告此事,卻不想何大人先提了出來。”
晉王接過托盤,道:“這是兒臣命人為陛下縫制的一件冬衣,雖不及貂裘貴重,也不及宮中手藝精湛,卻是兒臣一點孝心,望陛下笑納。”
慶元帝看着晉王端着的那件衣裳,心底納罕,冬衣不用棉花,那是用什麼縫制的?
對于晉王和梁王之間的争鬥,他一直都門兒清,隻是沒妨礙大局,他也就沒插手。原本以為晉王要麼掏空家底去填那個窟窿,要麼上折子言明把事情推出去。本來這事再拖半個月不解決,他就不得不插手了,卻沒想到晉王已經有了破局之法。
慶元帝不免欣慰的笑道:“晉王有心了,呈上來朕看看。”
張成躬身接過晉王手中的托盤,呈到慶元帝面前。
慶元帝上手摩挲一番,隻覺觸手柔軟,頗為新奇,“這冬衣裡面填充的是什麼?”
“回陛下,是鵝毛。”
慶元帝聞言面露恍然,“竟然是鵝毛,難怪這麼柔軟。”
什麼?鵝毛作冬衣,殿内百官面面相觑,不少人變了臉色。
“晉王殿下,這鵝毛如何能縫制冬衣?”一官員問道。
晉王瞟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這不是做出來了,不單鵝毛,鳥雀家禽的羽毛均可。”
“可用羽毛縫制冬衣,聞所未聞,晉王殿下,此乃關乎朝廷信譽,萬不可兒戲。”另一人發出質疑。
晉王面不改色說道:“鄭大人的意思是,本王存心戲耍陛下。”
那人頓時冷汗涔涔:“下官豈敢,下官的意思是這冬衣如此輕薄,可能禦寒?”
晉王看向慶元帝,笃定道:“陛下,這鵝毛縫制的冬衣,雖不及棉衣厚實,其禦寒效果卻絲毫不輸棉衣,陛下一試便知。”
慶元帝頗感新奇,當場将冬衣套在了身上。立馬覺察到這冬衣輕便柔軟非常,全然不似棉衣厚重。而且不過片刻,這身上就已經穿不住了。
慶元帝對着晉王連連颔首,贊賞道:“這冬衣不錯,比棉衣輕便,可保暖效果卻不遜于棉衣,晉王在戶部這些時日長進不少。”
“謝陛下誇獎。”饒是晉王慣常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有些激動。
慶元帝問:“似這樣的一件冬衣需耗費多少?”
“回禀陛下,縫制冬衣的羽毛耗費極低,一件冬衣不過三百錢,遠低于棉衣。現已完成了三萬多件。照此進度,秋巡前所有冬衣均可完成。”
“離秋巡之日漸短,實在不行加派些人手,切不可誤了秋巡。”
“是,臣遵旨。”
此時梁王的臉色,早已陰沉的快滴出水來,另有不少人面白如紙。
慶元帝向下掃了一眼,心下大緻了然,那些人恐怕都與棉商有千絲萬縷的關系,面色微沉。
這時兵部尚書馬緻和出列上奏:“啟奏陛下,此次秋巡,兵部舉薦虎威将軍褚英,護衛晉王殿下巡視九邊,請陛下定奪。”
慶元帝沉吟片刻道:“朕記得他,此人曾随晉王巡查河道,武藝高強,有勇有謀,是個難得的将才。”
言罷看向晉王問:“晉王以為如何?”
“全憑陛下聖斷。”晉王拱手道,眼眸低垂掩去眼底的精光,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真是打瞌睡送枕頭,自己剛有個想法,二哥就把人送到了自己手上。這是想着送褚英去邊關走一趟鍍個金,隻是不知道他受不受的住,就不怕把自己給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