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攬了小丫頭的活,去膳房取點心,在回廊處迎面遇到了沈姜。
半夏微微一怔,颔首緻意:“沈指揮。”見沈姜不為所動,半夏隻當他有正事,打過招呼便要越過他往前走。
沈姜卻挪動身形擋住了她的去路,半夏扭頭疑惑的問道:“沈指揮有事?”
沈姜薄唇輕抿,看着半夏輕輕點了點頭:“嗯。”
半夏就這麼靜靜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沈姜猶豫半天的問道:“你的手…好些了嗎?”
半夏眉梢微動,專門攔住她就為了這個?坦言道:“多謝關心,已經沒事了。”見他又是一陣沉默,半夏道:“要是沒有其他事我就…”
“有,還有其他事。”沈姜驟然擡起頭,恰好的對上了半夏的眼睛,又不自然的垂下眼眸。半響才低聲道:“上次…是我的錯。”
上次?上次什麼事?
半夏眼中閃過茫然,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沈姜手中佩劍的劍穗才面露恍然:“沈指揮是說上次劍穗的事?大可不必介懷,也說到底是我唐突了。”
沈姜猛的擡頭看向半夏,見半夏面色如常,臉上沒有半絲不愉,心裡本應該松口氣不知為何卻是越發的收緊了。
沈姜擡起左手展開,露出一隻巴掌大的黑檀木雕的小狗。小狗雕刻的栩栩如生,仿佛活的一般正吐着舌頭,憨态可掬。半夏不禁眼睛一亮。沈姜頓時眉眼舒展:“在邊境看到的,還算得趣。”頓了頓說道:“算是回禮。”
半夏擡頭剛好捕捉到沈姜眼中的忐忑,心知這禮自己收下的好,所幸不是什麼貴重物件。于是接過木雕,沈姜果真松了口氣般,嘴角微微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穿過月亮門來到膳房,管事嚴嫂忙滿臉堆笑的迎上來。得知半夏是來為取點心的,忙命人将點心裝盒,又讓人給半夏拿點心,自己則連忙去沏茶。
半夏拉住嚴嫂,讓她不用忙,自己拿了點心就走。
“好姑娘,多坐會兒值什麼,總要喝口茶。”嚴嫂硬拉半夏坐下。
“好嫂子,下回吧,回去還有事要忙。”
嚴嫂不敢再留,把半夏送出去老遠,一個勁說:“那下回一定來啊,我專煮了好茶等你。”
半夏含笑答應,嚴嫂讓人提了食盒跟着半夏回去。一個正洗菜的婆子冒了出來,一把接了食盒,連聲保證一定好生送過去。
半夏和婆子并排走,婆子毫不費力的拎着食盒,還有心和半夏閑聊:“聽姑娘的口音像是南方人?”
“我是湖廣人。”
“湖廣啊…那可遠了去了。”婆子小聲嘀咕,左右看了看,突然壓低了聲音問:“姑娘母親可是姓白?”
半夏猝然一驚,停住腳看向婆子,她從未與旁人提及過她母親,她怎麼知道她母親姓白?
半夏面無表情的盯着婆子,不發一言,婆子慌忙解釋道:“姑娘别誤會,老婆子沒壞心,是有人托我把這個交着姑娘,說是姑娘一看便知。”說着從懷裡摸出一個蓮花纏枝銀镯子遞給半夏。
半夏接過手镯一看,瞳孔微張,因為她也有一隻一模一樣的。
半夏握着镯子,隻覺喉嚨幹癢,聲音低啞問:“這镯子是誰給你?”
“是城南永安藥鋪的的掌櫃托我給姑娘的,說姑娘的母親該是他娘白大娘子的嫡親妹妹。我娘家與白大娘子原是街坊,他求到我面前來,我本不想攬這個事,可姑娘生的跟他家的女兒薇姐兒足有八分像。這世上真有這樣巧合的事?若他們當真是姑娘血親,能讓姑娘跟親人相認,也是婆子的一番造化了。”婆子的一番話聽着是情真意切,可她眼裡的熱切卻是恨不得要灼瞎人都的眼,說到底也不過是想借此施恩圖報罷了。
半夏心下了然,盯着婆子不動聲色道:“這镯子的主人怎麼知道的我?”
“這老婆子就不知了,那少掌櫃隻讓我替他轉交這隻镯子給姑娘,說姑娘想找他去永安藥鋪就成。”
晚上半夏握着那兩隻一樣镯子久久無眠,心裡暗暗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