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雲被朝徹子三言兩語哄的心花怒放,連方應看往這邊來了都未曾察覺。
“蔡相公。”方應看含笑,握扇拱手。
他突然開口,冷不丁将蔡雲吓了一跳,“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神通侯啊!”
順淑帝姬的宮女聽到方應看的聲音,不知怎的,居然垂着頭抖如篩糠。
蔡雲畢竟是個懂禮數的文官,當即挺直了腰杆,将朝徹子護在身後,擔心她也怕,免得方應看不識相沖撞了他的心肝兒帝姬。
朝徹子見狀,轉身與婢女說話,隻留給兩人背影。
天知道這段日子,朝徹子多麼期盼方應看能為天女的拒絕而痛苦至死,悲傷之下為對方拔劍自戕才好。
她等啊等,卻始終沒見到神通侯府挂出白燈籠,反而等來了官家賜婚長甯郡主。
顯而易見,方應看這樣的人,既然為女子痛過一次,緩過來後根本不可能再放任自己痛第二次!那太愚蠢,神通侯如今是決計不會再做這樣的蠢事的。
他若意氣用事,朝徹子反而要拍手慶賀。
世上再無第二個夏晚衣來開解這位義弟!有朝一日他再發作真情,襄王有意神女無情便是死局。
誰成想天女竟如此的不争氣呢!?
雷純能讓方應看不想活,她能嗎?她不能!那她拿什麼跟雷純比呢?
但朝徹子的想法仍是太過蠻不講理的。
——雷純尚在人世,如今不也難再度牽動方小侯爺的心神不是嗎?天女完全輸是在了錯誤的時間,未曾相逢在小侯爺尚且少年純情之時嘛。
這可真是冤枉天女的很。
出宮前小苔沾水給她梳了腦後半披發的單螺髻,用花頂頭巾包裹,兩肩各垂了縷二指寬的烏亮長發在身前。
可涼水哪有木樨頭油好使?
現已輕微蓬松淩亂的發髻,出塵中潛藏着幾分魅惑多情。
荷葉青圓,霞光色的紗衫在暑風中鼓蕩,宛如莊生曉夢裡那隻輕盈栩然張開了翅膀的蝴蝶,直駐人心……
“杭州是個好地方,山靈水秀,你去那兒為你摔沒的孩兒修行,若今後你出了任何意外,我必會将兇手殺死,為你報仇。”
擡手間露出的一截瑩白皓腕,有片血痂仍未蛻淨。
朝徹子拍拍婢女的小臉,故意當着方應看的面,高聲說到。
敲山震虎後,這婢女多餘的利用價值已被榨幹,但朝徹子對她的承諾卻也是真。
翩翩立刻跪下謝恩。
朝徹子斷不可能十二時辰保護她,宮城内有橋集團弄死個仆人比踩死螞蚱還要容易,去杭州總比留在汴京活路大,不管是現在,還是将來……
蔡雲打發走前來攀談的方應看,回頭猝然見她腕口的傷,五味雜陳。
按古人的标準,朝徹子可不就是破相了嗎?
“帝姬傷的如此之重?!”
朝徹子聞言,勾了他一眼。那神态風流豔麗,直教蔡雲血往下湧。
“相公可随我來?”
說罷,她竟攥着對方的革帶,笑吟吟将人往空置無人的花館房間裡的帶。
翩翩聽從朝徹子的吩咐把門,她自己則帶着蔡雲往裡間去了。
帝姬要幹什麼?!
這也太太太太太刺激了吧!
她捂着耳朵,努力不去聽裡面的動靜,剩下的事,已不言而喻。
先落地的是外衫,沾着體香的羅裙、抹胸、亵褲緊随其後飛出。
美人有瑕,傷在肩腰。
朝徹子引導着早就意亂情迷的蔡府公子,去觸碰那些令她萬分傷心的傷疤,訴說着方應看如何勾結天女栽贓她縱火,又在他父親蔡元長跟前挑撥暗害她的恩師。
天女必定會斥責朝徹子不該光想着靠男人(蔡雲),但在朝徹子看來性資源何嘗不是一種資源呢?
自古以來,資源便是要被競争、利用的!
“你是說——方應看想殺你?還對着你念《不動明王咒》?”美人在懷,蔡雲隻覺得某處如烙鐵,脹痛不已。
無上瑜伽密教自本朝傳入,如今正興起。
密宗這門極為特殊的功法簡單來說就是在極樂中保持不動,共需兩人,管男的叫明王,女的叫明妃。
這天殺的方應看沒事明王什麼明王?!他呸!
旁人或許不知,但身為太師府的公子,蔡雲可是聽說過方應看奸霪府中侍婢的事,神通侯府也的确死過幾個少女,他那平日裡殺人的手法,聽起來也十分的密宗風格……
若是靠念《不動明王咒》來穩住殺勢與情緒,人欲豈非情緒的一種?
方應看對順淑帝姬念這個?!
蔡雲不信他單單就動了殺人的念頭,就連他自己,都比不上這神通侯花樣多吧!
此人在傳言中的變态殘忍程度簡直與順淑帝姬旗鼓相當!不過蔡雲相信,他的帝姬肯定是清白的,她對自己是如此的柔情蜜意。
都是那些賤民污蔑她!
趙玉珠合該是他蔡雲的妻!他蔡府的娘子!
“身體也好,名聲也罷,總歸無暇不成玉嘛……帝姬莫、莫要太難過。”蔡雲咽了咽口水,喉結上下滾動。
“無論是藥材還是異寶,隻要帝姬開口,下官必定肝腦塗地為您尋來!”汗水浸潤了他的領口。
“可我不想要那些。”朝徹子歎氣搖頭。
“……那您想要什麼?”蔡雲的聲音俨然已十分艱澀,抱着□□的帝姬,忍到現在已是他的極限。
“你。”她定定望着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