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戚少商這樣的男人,她隻消說一句“我怕我給了你,你就會瞧不起我了……”再一哭,他就深悔自己孟浪,反而赧然不安了起來,隻好遷就自己。
但面對順淑帝姬這樣的女子,哪怕自己擠出眼淚也無濟于事,但凡是常人,都免不了要被她給氣煞。
“熏香閣”燈火如黃色軟絨,溫馨如一覺好夢。同樣溫柔如夜、美得像一場绮夢的李師師神情凝滞。
戚少商向來有種魅力。
而這種魅力是天生的。魅力與能力不同:能力是才幹,才幹是可以培養的;魅力則來自天生的禀賦,不是人人說有想有便可以有了的。
這使戚少商不費吹灰之力便得到”風雨樓”、”象鼻塔”諸兄弟當家的信任和服膺。
魅力在谷底的朝徹子,是怎麼敢動戚少商的?!
現在可好,哪怕毀諾城也難以放過她了吧?以後這帝姬還想在江湖裡混?她就是個過街老鼠了。
……
後頸還微麻泛痛。
“難道我就有強迫男人的愛好?我又不是沒長眼,他一快四十的老貨,沒準已力不從心了吧!又黑又糙的,他不樂意、我還不樂意用呢!”
悠悠轉醒地戚少商,乍聽見這話,險些又給氣暈過去。
他望向門外。
——“醉杏樓”三層朱闌邊、圓桌旁。
這是不花銀子就能看的嗎?
戚少商頓時耳熱起來。
那身鮮紅的衣料子既沒筋骨,也不硬挺,受風輕輕一吹,嚴絲合縫地貼着玉體,以緻整個輪廓纖毫畢現……
與李師師大放厥詞的女冠。
羽紗袍、玉帶鈎。
尤其腰肢往下,臀部似一尊弧度優美的經瓶。
光憑一道浮凸有緻的側影,就有令人挪不開眼的驚人魅力。
江湖裡誰看到她都少不了被震撼沖擊,猶如遭遇了一場山崩,一次海嘯,又或者是一段你死我活的決鬥。
如若不然。
戚少商也不會在她甩着拂麈、破門強闖時兩眼發愣,不小心被她給一掌劈暈。
與朝徹子豪放露骨、宛如五石散磕多了的情态相比,“白牡丹”李師師不要太婉約靜麗。
見當事人已醒,朝徹子旋即冷哼一聲,與李師師道:“告辭!”
琢磨過味,得知對方最初的打算,居然是睡自己!戚大俠根本平靜不了!
他肯定會義正言辭的拒絕。
畢竟自己不是個随便的男人,來者不拒并非他的作風。
誰知還沒等他表态,訓斥這欲求不滿的女流氓,就被對方的一頓搶白砸懵。
對方小嘴仿佛抹蜜似的,什麼“快四十”“又黑又糙”“力不從心”“老貨”……短短一句話,無緣無故捅了九現神龍數刀。
有李師師這樣的解語花在側,戚少商絕誇不了朝徹子半句!
豈有此理!
要不是看她是個世所罕見的尤物,戚大俠隻怕早就動了手,替她爹娘教教說話的藝術。
與他不同。
聽完了抱怨的李師師,則一陣秒懂。
來甜水巷的男人不是肥頭大耳就是被酒色掏空的病痨鬼樣,再不然滿臉橫肉兇煞相。
帝姬喜歡精壯矯健、有勁能幹的小白臉。
但……對不起……她實在沒能耐把神通侯方應看綁過來給這帝姬玩。
作為知己,“白牡丹”太了解眼前這個男人此時所想了。
她打趣他:“好看嗎?這是官家的女兒。”
短短一句話,便使戚少商臉上的熱意悉數退去,轉為冷沉。
一點遐思全散了個幹淨。
就連他其實是看對方腰間的玉帶鈎有些像軍師祖傳那枚的解釋,也一并梗在了喉嚨。
戚少商黑臉問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那個——順淑帝姬?”
是臭名昭著吧。
這帝姬長得有多惹人心動,嘴就有多撩人嫌,還背負着令全天下人不恥的命案。
心如蛇蠍,長的再漂亮有什麼用?
“她雖尊為帝姬,更甚颍川花,可在我心中也遠不及你萬分之一好!”
面對男子這般真摯的表白,李師師心中不可謂不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