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有紀收到HR呈上的簡曆時,就決定一定要親自面試明天到來的那位新人。
妃英理(毛利英理),二十三歲,能找到關于她的報道的人物。
就形象而言,曾與頂級女星藤峰有希子争奪校花‘帝丹小姐’,甚至引起超校級的關注,不少粉絲從校外趕來支持。
就能力而言,收到哈佛保送通知,拒絕以後考上了立本排名第一的東都大學,是成績、學生會經曆、競賽、獎項,全方位的無懈可擊的天才。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女孩竟然沒有在職場上取得太大成功。
佐藤有紀在網上還找到了妃英理大學時期參加國際比賽的公開錄像,台下衆目睽睽,她表現得強勢又恰到好處、自信而落落大方,不論是成稿還是機變能力都非常優秀。
可見并不是因為實踐能力太差才會如此……
那麼原因是——她的目光停留在家庭調查那一欄:
已婚,育一女。
……二十三歲?
“是,因為要照顧家庭的緣故。”妃英理很清楚,這樣的調查雖然不公平,但對方也是基于利益的考量,不可否認的是,因為全職的同時還要負責家務和養育女兒,她在工作上難免力不從心。
“妃小姐。”佐藤有紀和她聊了很久,确認這個女孩在膽色、反應和專業能力上都如紙面的簡曆那麼優秀——她要挖到寶了。
“本所的新人收入足以讓你雇傭住家保姆照顧你的女兒,至于你的丈夫,他是個有自理能力的成年人。你是個非常優秀的人,不論從我個人的角度,還是為律所招攬人才的角度,我希望你能仔細考慮。”
佐藤由紀不是第一個給出這個評價的人。
妃英理畢業後就進入了頂級律所,當時也被所有人看好,但人的精力和時間畢竟有極限,年輕律師需要付出的更是如此。
行業特性如此,不知何時到來的委托使工作時間變得相當不确定。
她沒有辦法抛下未滿三歲的女兒。
丈夫毛利小五郎就職警察,非常忙碌,雙職家庭,總有一方要退讓——她就是主動退讓的那個。從原來的律所辭職,到一個排名更低的新律所應聘行政。
沒想到這位嚴肅的面試官竟然會主動勸她嘗試其他職位,這可不像普通HR能有的權利……是合夥人吧?
佐藤有紀看了眼手表,“今日還有其他安排,面試到此為止了。希望有機會與你一起賞花。”
“是,很感激您的賞識。”
她們在電梯裡又碰見了,不出意料的話要一起去負一層停車場,雖然是剛剛才完成面試的面試官和應聘者關系,但兩人都不是膽怯的個性,倒也沒有共處密閉空間的尴尬。
電梯從25樓緩緩下降。
佐藤有紀先行開口,“你很有天賦,如果專注于走這條路,取得的成就将不可限量。你之前提起,你的孩子今年才兩歲半?其實在她記事前,由你的丈夫或是保姆照顧也無妨。”
她看着旁邊盤起頭發、戴着方框眼鏡,尚且有些學生氣的女人,“交淺言深是大忌,希望沒有讓你感到冒犯。”
“不,并沒有。”妃英理說,“您的重視和坦誠令我尊重。”
“你讓我想起剛畢業時的自己,我也早早與丈夫步入婚姻,衡量過兩邊的重量,遺憾地發現不可兼得。”
為了不影響事業,她等到三十歲,工作穩定才有了束明。
但人不如天算,他出生後,仿佛所有過去不敢妄想的好運紛紛加身,律所的案源迎來了井噴,她也前所未有地忙碌起來。
“我并非不愛我的孩子。”每個深夜疲憊地歸家時,嬰兒床上熟睡的天使總會讓她倍感安慰。
電梯門無聲打開,佐藤有紀邁步前行,“隻是,家畢竟是先由兩個人組成的,為何退讓的非我不可呢?”
她看向倚靠在停車場立柱上,穿着風衣、戴着寬檐遮陽帽的黑發少年,一向不苟言笑的臉松動許多。
“束明。”
被稱作“束明”的少年偏過頭,妃英理看見他在昏暗中熠熠發光的藍眸,沒有一絲應有的不耐煩或者怨憎的叛逆神色,他笑得很開朗,揮手朝她們喊,“佐藤大律師!”
“那麼你的答案是?”
“我在考慮中。”她沒有草率地答應,“但是……期待與您賞花。”
盡管這樣說着,心中卻隐約猜到了最後的選擇,落寞無可抑制地滋生着。
贊譽自小與她一向形影不離,更動人的鼓勵也聽過許多,可是,她依然是習慣退讓的那個人。
雖然小時候磕磕碰碰很正常,我也不怕疼,但是因為躲避謀殺而受傷,事後沒有任何人在意的感覺真的很爛,仔細想想這樣還挺美強慘的,以前想走這一條線走不成,真的“慘”一點我又不高興。
難怪當時降谷揍了我五拳……忽然更理解了,假如現在有人跑過來跟我說,好羨慕你差點被一箭射/穿腦袋,我一定要送TA八萬円醫藥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