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快追上時,我一個跳躍接滑鏟,落地開始旋轉,“Show Time!”
第二聲“Show”還沒喊完,轉到了推門而入的高橋reborn身上。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柳生老師,一言不發地把我扒下來,邁步走向訓練場另一邊,流露出恥與之為伍的嫌棄。
上一次直面這樣的眼神,還是昨天晚上吃薯片舔手被看見,然後被要求去盥洗室洗了兩遍手才準上床。
我覺得高橋reborn的童年肯定過得很不幸福,因為他是在殺手訓練營長大的,小時候說不定為了一小塊幹面包和野狗還有其他訓練者打架。
銀色短發,穿着不合身的、髒兮兮還打着補丁短衣的五歲.高橋朔吾,白嫩的臉上沾着髒污,畫面整體是灰蒙蒙的濾鏡,烘托哀傷的氣氛。
他淋着雨,死死地盯着邊緣的垃圾桶,從裡面掏出一隻缺了一口的蘋果,在擊敗了兩三個結夥的訓練者以後,蘋果掉進了泥水裡,他撿起來大口大口地吃着。
後來他走出了訓練營,成了頂級殺手,這些灰暗的過往都被埋葬,他坐在最高級的餐廳切牛排飲美酒,紙醉金迷。
誰也想不到業界頂級殺手,如此追求格調,連别人吃薯片舔手都要管的人,曾經狼吞虎咽一隻從垃圾桶翻出來的、帶泥的蘋果。
憶(老師的)苦思(自己的)甜以後,我對高橋reborn産生了強烈的憐惜之心,從果盤裡挑出賣相最好的紅色大蘋果,削成兔子遞給他,“這個好,老師吃這個,别再撿地上的蘋果吃了。”
說完我又心酸起來,“唉,真是苦了你了,那蘋果還在泥水裡滾過。”
高橋reborn當場就被我感動得陰森森笑了,把整隻兔子塞進了我嘴裡,而且捏着我的腮幫,搞得我吐也吐不出來,噎了半天才咽下去。
我在咳嗽中敏銳地領悟了他行動背後沉默的愛,傷感落淚,“老師要更愛自己一點啊,别總是這麼疼我,你看到好蘋果甚至舍不得自己吃,全都喂給我了。”
我理解的,苦情劇裡經曆過貧窮的老人總是比較節省,見到好東西自己舍不得吃和用,總要藏起來給孫輩。
而已經過上好日子的孫輩往往對這些老人眼裡的好東西不屑一顧,口出狂言,讓撿垃圾的老人黯然神傷。
我一向是很善解人意的,高橋老師小時候撿垃圾桶的蘋果吃,在他眼裡蘋果是好東西,我選的這個品相還這麼完美,他哪裡舍得嘗,當然要給最喜歡的學生我。
好慘啊,高橋老師!
我怎麼可能像電視劇裡的叛逆晚輩一樣,對他說出‘老東西,誰要你的蘋果’然後一把丢掉并罵罵咧咧‘什麼便宜貨’這種話來傷害他的愛護之心呢?
“我長大了一定要好好孝敬老師!”我認真地說,“給老師買更多蘋果!”
高橋朔吾:“……”
“老師是不是心都化了,覺得沒白教我這個學生,”我已經猜到了,“你現在肯定在想,傻瓜,你就是老師的小蘋果啊。”
童年的蘋果混着血與汗的味道,而學生的蘋果卻滿含糖分。
假如這是一部動漫,此時應有高橋reborn靠在牆角,靜靜地垂首,眼神落在虛空,周身說不出的寂寥,他看着手心的蘋果,内心獨白淡淡說——[原來,蘋果是甜的啊。]
觀衆看了頓時淚目,恨不得穿越空間給這個孤苦的男兒一個抱抱。
這麼美強慘,老師不就變成燙男人了嗎?我是操縱人心的高手!
我期待地等着他的反應。
高橋朔吾低頭地看着我,忽然從嘴角扯起一個詭異的弧度,語氣很平靜,“我的小蘋果?”
我的眼睛頓時亮了。
“蘋果應該是紅的,”他的語調慢慢上揚,“你認為呢?”
“我認為很對!”
當天下午。
柳生老師拿着竹劍走入道場,看見心愛的學生正背對着他,有些疑惑,“蓮?”
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我幽幽回頭。
柳生十兵衛:“!!”
學生的腮幫變成兩隻紅燈籠了!
他把藥箱拎過來,用冰袋幫我冷敷,“你的臉怎麼變成這樣了?”
當然是被扯的。
我捂着紅撲撲的半邊臉,“……因為高橋老師喜歡蘋果。”
而且還喜歡我。
所以我等于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