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小夜采摘野菜的地方,彌生發現他實在高估自己了,他默默地把自己以為的5野外生存能力調到了0.5。
他想象中小夜應該是從荒蕪的田或者本丸自帶的那一小片樹林裡找到野菜,事實上小夜左文字嚴肅表示“夜晚的森林,很危險”,盯着彌生讓他保證不會自己跑到樹林裡,才帶着他去了後面的廢墟裡,在各種磚瓦縫隙中摘到了那些生命力頑強的野菜。
見縫插針生長的野菜和野草,是這片廢墟煥發新生的證明。
夜晚的風吹過,彌生感覺有點冷了。他舉着火把看了一眼黑黢黢的樹林,再看一眼憑借非人視力在廢墟裡找野菜的小夜。
有種單親爸爸艱苦拉扯孩子長大的錯覺。
他就是那個廢材小孩。
更搞笑的還在後頭,彌生兩次吃野菜都隻能從鍋裡看到糊糊,這次倒是見到了活生生的野菜本菜,發現自己完全不認識,野菜和野草放在一起,彌生兩眼懵圈。
原諒彌生是個九漏魚,他沒有經曆過完整的系統性教育,中央研究室的人教會了他認字,确定彌生沒有智力障礙之後,隻會給他安排戰鬥方面的相關知識教育,亞洲分部的研究員倒很樂意教他,但都是東一棒子西一榔頭,想到什麼教什麼,大部分也不是生活常識,所以彌生的知識都是碎片式的,勉強跨出了文盲的範圍。
他或許能看得出來實驗室裡的儀器有什麼用,看得懂數據和分析,但離開了實驗室和研究室,放在野外就是個睜眼瞎。
“這個叫什麼?”
彌生舉起一個尾端呈回旋的菜,看起來有點可愛,但他知道這玩意,是所有菜裡面最苦最澀的。
小夜快速采到數量足夠的野菜,這就是彌生今天晚上的晚餐。
他看了眼彌生手裡那根,吐出兩個字:“野菜。”
“不,野菜是統稱,這種應該有自己的名字吧?”
短刀搖搖頭,“都是,野菜。”
好的,感情付喪神也不知道。
彌生:“所以你怎麼知道它能吃?”看起來就不像能吃的樣子。
“我曾經在,山裡生活,他們家每天都吃,這些。”
彌生從小夜斷斷續續的描述中知道,小夜曾經的主人有住在山裡的農民,也有躲在山裡打家劫舍的山賊,他曾經在很多人手裡流浪,他還是短刀的時候殺過人也割過草,現在更添了一份履曆:割野菜。
彌生還知道了小夜曾經是一部複仇劇裡的主角。*
當他說起這些的時候,依舊面無表情,說話斷斷續續,手指卻握緊了短刀,如果仇人再次站在小夜面前,他一定還會用盡全力揮刀吧。
小夜的情緒似乎引起了這座本丸的共鳴,彌生聽見了不絕于耳的锵锵之音,像短兵相接,金屬和金屬碰撞摩擦發出來的聲音,每一次都用盡全力,每一次都是生死搏鬥。
哪怕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座廢墟,本丸依舊沒有完全死去,過去殘留的力量和記憶隻是沉睡在地下,宛如埋藏起來的火藥,隻需要一點點火印就會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彌生有點理解為什麼剩下的四把刀裡會有一把短刀了。
在四類刀當中,短刀是最容易斷的,靈活度很強,但力量遠不如比它長的脅差、打刀,面對更長的刀劍時往往力量不足,更容易斷裂。而小夜是個例外,他在這個複仇的賽道裡有加成,即便現在,想要複仇的憤怒依舊能輕易喚醒本丸的負面力量。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講,或許是那些斷掉的刀劍們在庇佑短刀弟弟,願意助他一臂之力。
彌生伸手握住了小夜的手腕,将短刀從那種複仇的情緒裡帶了出來。“回去吧,我餓了,我又累又餓,快站不住了。”
小夜立刻近身架住彌生,如果身高允許,他甚至想要把彌生夾在腋下帶走。
少年被他緊張過頭的動作逗笑了,他拍了拍小夜,“你先去洗菜,然後井裡打水回來,我……”
彌生想起來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一身汗臭一身灰,然而這裡沒有能洗澡的地方。
方案一,本丸的井,但他沒有澡盆,沒有熱水,甚至沒有換洗的衣服。
走得太潇灑,彌生沒把替換的工作服拿走。
大失策。
方案二,本丸的河,在靠近樹林的地方有一條河,猶如神明劃下的線隔開本丸和樹林,問題就在于有相當距離,晚上又黑又冷,方案否決。
彌生終于感覺到了現代生活的便利之處,用的時候習以為常,沒了才知道那是多少智慧集成。
我太難了。
晚上彌生自己給自己煮了兩鍋野菜湯,一鍋普通的野菜湯,一鍋難吃的野菜湯,彌生吃了前面一鍋,故意把後面一鍋留給小夜,結果付喪神面不改色噸噸噸喝完,手背一抹嘴,就算結束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