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此刻将他抛棄在這裡,他必會被殺了滅口。”
“殿下,您未免太心軟了些。”雲蹤忍不住看了一眼楚雲璃,“他既然自己作孽,那就算被人殺了也是應當,何必如此?”
楚雲璃心中一愣,确實,雲蹤說的不錯,惡人自有惡人磨,即便常遇之後殺了他滅口,也是譚永哲自作自受,自己不該管這等閑事。
“走吧,殿下,來不及了。”
說罷,雲蹤不由分說抓住楚雲璃的手臂飛速逃開。出了潭府再向西行,進入一道狹長的小巷。
巷口人來人往,很是繁雜,二人趁亂上了一輛馬車,楚雲璃剛想詢問一二,雲蹤連忙擡手示意噓聲。
“這是……?”
“這是我家公子的馬車。”雲蹤不懷好意的笑了笑,“殿下莫怪,我家公子說這樣最保險,所以隻能先委屈殿下一會兒。”
二人既然是悄悄趕來,自然是不能太過聲張。楚雲璃看着雲蹤在自己摸索出另一件衣裳,随後他反手一脫,将自己的外套輕易取下,俨然化作了另一套行頭。
随後,将長發散開,随意披散在兩側各自紮了麻花辮束成另外的發飾模樣。一張手在臉上随意抓撓了一下,貼上胡須,蓦然從一個少年化作了中年模樣。
“你……”
楚雲璃在一側看的目瞪口呆,她是曾聽聞過有煥顔術的說法,但這般利落迅速的過程,她倒是頭一次見。
“殿下莫怪,為方便行事,還請殿下也換件外衣,屬下先行告退。”
說罷,雲蹤又閃身出了馬車,利索的将車簾麻溜放下按好,隻身抓了馬鞭站在車外。
楚雲璃看了一眼落在車廂内的紅衣,她今日穿的清淡,這般濃烈的顔色,究竟是何處來的?
拿起長衣,一股淡香漸漸飄來,既熟悉又陌生,仿似前不久剛剛聞到過一般。
“雲蹤,這衣服是何處尋到的?”她忍不住開口問到。
“嗯……華榮樓?”
雲蹤伸手撓了撓頭,“這可不是我偷得,是……我找姑娘們買的。”
聽到“華榮樓”三字,楚雲璃忍不住蹙眉。剛剛才從那處出來,如今又讓她化裝,還用華榮樓的衣物。
“你家公子也喜歡華榮樓?”
車内,楚雲璃邊拿起衣裳便裝作不經意開口提起。
這件衣服挑的極為巧妙,一襲紅衣看着厚重實則輕薄,若有若無的輕紗纏繞,腰間一條修長纖細紅絲帶,領口下曳裙角卷起。
聞言,原本準備遁走的雲蹤頓住腳步。
他記起季晔走之前交代雲蹤,隻需将人帶到馬車等他回來,其餘的不要多說。
例如什麼來之前特意先去華榮樓查了案,特意去派了人手去侍衛所這些無關緊要之事,通通不可亂說。
雖然雲蹤自己認為,這并非是什麼“無關緊要”之事。
如今,楚雲璃要問,自己又應當如何作答?
肯定?
否定?
既然去了,直接否定必然顯得有些刻意。
于是雲蹤大言不慚道:“……公子應當是喜歡的。”
說罷,瞬間安靜。雲蹤不敢開口詢問,隻能依稀聽見車内窸窣的聲音微微停頓,随後迅速的響起。
莫不是……三殿下不喜歡他的回答?
雲蹤沒有過什麼愛戀經驗,原本準備跟着自家公子學習一二,卻不想自家公子還未曾情窦初開,便被抓進來和三殿下成親了。
而在雲蹤沉思的時刻,季晔正巧和常遇一同前來了。
他是曾料想過自家公子會稍等片刻,卻不想這常遇臉皮這般厚,竟跟着季晔一同來了馬車前。
他警惕的看着常遇,自己坐在馬車車前裝出一副等待許久的模樣,看着季晔遙遙開口:“客官,可以走了嗎?”
季晔聞言擡眸,見雲蹤換了一副略顯老态的皮囊,微微一笑上前給了幾枚銅闆。
“抱歉,久等了。”
說罷,便要隻身上車,和身後的常遇告别。
“曹大人。”常遇忽而尾随其後,輕輕一笑,“不知曹大人車内是否還有旁人?在下與曹大人相處甚歡,若是不介意,曹大人不如再送在下一程?”
季晔回眸,卻見常遇擺出一副張狂的笑臉,顯然對于騎馬而來坐車而走的季晔十分懷疑。
尋常人來去的方式向來一緻,若無特殊,自然不會這般麻煩更換。
“你是懷疑我?”
季晔直接開口挑明,眼眸眯起警惕的看向常遇。
“怎會?”常遇聳了聳肩,“曹大人勿怪,在下是真的想通行交個朋友,僅此而已。”
兩人各執一詞,僵持不下。
忽而一隻玉手掀開車簾一角,輕飄飄搭在季晔手臂上,微微用力向内勾起。
“大人還不進來?可是讓奴家好等……”
那聲音依依諾諾,似一片羽毛拂過心口,燥熱難忍,旖旎闌珊。
見狀,季晔顯然有些錯愕,下意識的擡手握住。
常遇站在車下微微側首:這曹大人,倒真是别有一番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