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刺骨的湖水幾欲穿透柳葉的肌膚,順着微弱的呼吸向上,柳葉掙紮等待了許久,卻還是被人一把從湖水中揪出,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擡起頭,對上的是一雙冷酷無情的眼。
一身侍衛穿着的男子帶着三人将她架到一處偏僻柴房,先是對柳葉拳打腳踢,随後,又将她惡狠狠的丢在地上,潑了一身冷水。
恰逢陰雨天,直直的将柳葉凍得生疼。
那時若非被路過一人救出,她恐怕再無生還的餘地。
随後便是她費勁千辛萬苦再次進宮,見了楚雲璃,這才得以徹底脫身。
再次回到皇城,是聽聞了蘇嬷嬷的死訊,與雲妃病重将逝的消息。
一切早就物是人非,楚雲台一片殘破,隻有三公主像個風中殘燭,堅韌頑強的撐在殿裡。
“所以,你是襄王的人!”
她怒不可遏的看向林戚,若不是襄王,若不是他非要進宮見雲妃娘娘,她阿娘又怎會收到牽連,怎會被連累一同死在宮中,被人活生生斬首!
“我是襄王的人,又如何?”林戚看着柳葉即将沖過來,索性攤開手,擺出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看你的模樣,你應該是要為雲妃鳴不平了?笑話,襄王入宮之事根本就是意外,若非是雲妃相邀,王爺怎會不顧危險前去赴約?!”
銳利的話語一陣陣刺痛衆人,楚雲璃不可置信的看向林戚,母妃竟會給襄王發出邀約?這怎麼可能呢?
“你以為傳話之人是誰?就是雲妃身邊的親信蘇嬷嬷!王爺出發前特意找人去查看清楚了,若是傳信之人不是蘇嬷嬷,王爺未必會中計前往……”
那日襄王進宮,何嘗不是一場意外。
數年前襄王與雲妃确實有過私交,可畢竟雲妃已經進了宮,身為皇帝親弟,他本不該再與雲妃私自相見……
“你胡說!雲妃怎會去給襄王傳遞消息?更何況是派蘇嬷嬷前去,簡直荒謬!”
朝露聞言也是吃驚不少,她當日可是親眼看見雲妃與蘇嬷嬷去了旁處,并未單獨讓蘇嬷嬷去傳遞過什麼消息。
“那日我也記得,是乞巧節,是……”
她話說了一半,突然愣住。
那日雲妃曾說,讓她帶着紅絲帶前去尋一處挂上。
紅絲系綠枝,相思意中人。
她以為,是為了楚帝。
可卻記得,那次挂上綠枝後,曾無意間看見了襄王身邊小厮的身影……
“怎麼?突然不說了?”
林戚見朝露忽然止住聲音,忍不住一笑,“你也知道那日雲妃舉止怪異是不是?二人私通是先有預謀,并非無意撞見,我也曾試想過或許是他們之間存了誤會,但事實證明,确實就是雲妃率先提出相見……”
“所以,你才特意埋伏在母妃身邊,伺機報複?”
突然,楚雲璃開口打斷了林戚,定定的看向林戚。
“如果真如父皇所說,母妃早就該在前些日子醒來。可如今遲遲不醒,林戚,你是不是隐瞞了什麼,為何你不願讓母妃醒來?你不是想要親自詢問真相嗎?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雲妃私通襄王一事,背後竟還藏着這些事?
即便是前世身陷囹囵,楚雲璃也堅信着,母妃一定是被冤枉的,她一定不是真的去後花園見了襄王。
她一定,一定……
“殿下!”
伴着朝露一聲尖叫,天一瞬間黑了下來。楚雲璃猛地起身卻身子不穩,一手扶着座椅,另一手卻扶着頭,險些直直的墜下去。
她……這是怎麼了?
“三殿下!”
林戚也吃驚不少,連忙上前扶住楚雲璃,立刻查探楚雲璃的情況。
“殿下,你……”
不探不知,一探卻甚是驚愕。
楚雲璃的身子雖然相比剛剛出冷宮時好了不少,可因為近日操勞太後壽宴的事,白日裡來回走動,黑夜又堅持親自操持雲妃的醫藥飲食,細心照看。
“殿下,你急火攻心,再不休息,怕是要大傷身體了。”
一聲歎息過後,即便林戚再想埋怨楚雲璃也無濟于事。他即便知道她是雲妃的女兒,可他也深知,楚雲璃也是被無辜牽連進去的。
“我先為殿下點上一些安神香,讓殿下好生休息。随後再服下湯藥,應當……”
“林戚,等等……”楚雲璃連忙拉住林戚衣袖,“我知你心中有怨,可若母妃不醒來,就再無人知曉真相了!”
她幾乎是用聲祈求,雙眼含淚:“林戚,你也是行醫之人!醫者仁心,你豈能見死不救,眼睜睜看着病人在自己面前亡故!
若襄王真的冤枉,那為何他被斬時并未提及冤情,反而心甘情願,甘心赴死呢?林戚,這其中必定是有隐情,此事絕對不會是這般簡單,必定還有許多我們未曾知曉之事……”
“未曾知曉?”林戚幾欲氣極反笑,“三殿下放心,我自然不會殺死雲妃,殿下何必拿這些話搪塞我?”
“并非如此。”楚雲璃定了定心神,看向遠處蠢蠢欲動的知影,“你可知,我為何要将知影叫來?”
林戚看向知影,“為了殺我?”
“并非。叫知影來,是為了防止有人竊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