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了!!走水了!”
無數宮人前後忙忙碌碌的提着大小水桶在楚雲台穿梭不斷,季晔順着人流往前,端來一盆水,若有其事的潑在牆角邊上。
碩大的火焰轉瞬吞噬了後苑的一幹枯樹,留下了滿地灰燼。柳葉帶領小宮女沖過來時,正趕上值班的小太監清醒過來。
看見熊熊烈火,他幾乎是吓呆了。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怎麼偏巧他值班的時候還着火了?!
“你、今夜是你值班?!”
柳葉見到小太監清醒過來,怒氣沖沖就差揪住太監衣領問個究竟了。
小太監張皇失措的連連搖頭,“不、不是我!我也不知道……”
突然,想到剛剛,小太監連忙扭頭看向周圍。
“不、不對!剛剛,剛剛明明還有一個太監就在我身邊,他說要替我的班的啊!!”
“還有一個?”柳葉狐疑的看向周圍,“莫要胡說,今夜隻有你要值夜,哪來的什麼别人?”
“真的有啊!柳姑姑,我沒說謊!真的!真的!!”小太監百口莫辯,隻能痛苦的抱頭。
“天殺的!究竟是誰來着,我怎麼完全想不起來了!我真的、真的沒有說謊啊……”
————
殿内,雖然亂做一團,但好在火勢還未蔓延過來,朝露顧着楚雲璃的身子,忙将打濕的帷帳支起,好好在榻前支起一小片空間。
“林太醫,殿下如何了?”
雖然對林戚還是心有疑慮,但眼下三公主暈倒之事也不宜外傳,所以隻能先依靠面前之人了。
“無事,隻是缺覺。”林戚搖了搖頭,“你們近身伺候殿下,竟也不多照看着些……”
他低頭喃喃,很是無奈的微微噘嘴,看向楚雲璃的眼神既責怪又多了一絲惱火。
“我們……我……”
朝露啞口無言,确實,她們整日跟着殿下,卻仍舊沒看出殿下究竟累不累,有沒有多休息之類的。
楚雲璃向來是個行動大于言語的人,基本都會忍着不說,很少表露自己的感受。
她們似乎已經在日常與楚雲璃的朝夕相處中忘記了,忘記三公主其實也不到二十歲,忘記她其實也隻是個未曾婚配的少女。
“殿下,你快醒來吧……朝露錯了,朝露日後一定好好照顧你……”
想着想着,朝露更加覺得心痛不已。
平時殿下甚至還會在繁忙時讓她們歇上一些,但她們卻極少注意到,殿下本身是否有歇息。
“你……倒也不必如此。”林戚看着朝露幾乎要雙手合十作拜佛狀,無奈的歎了口氣,“殿下估計是在冷宮時落下了病根,氣血虧虛,出宮後也不注意休息彌補。”
他将起身拿起藥箱,向門外走去,“你暫且先守着殿下,老朽…我去太醫院抓藥。”
說慣了“老朽”,林戚不好意思的連忙擺手離開。
林戚走後,正巧一個太監端着水進來。水盆碩大,捧着還有些費力。
聽見腳步聲,朝露回頭看去。
“你是……”
“回姑姑,是林太醫讓我先端來一盆熱水給殿下清洗用的。”太監說的很是平穩,自然而然的上前,放在朝露面前。
“好,那你先……”
朝露還未曾說完,那太監忽然變了臉色,突然從袖口抽出一把匕首,朝着朝露便劈了下去。
“啊!!你是、你是什麼人?!!”
朝露吓了一跳,驚慌躲開,卻仍舊被匕首狠厲劃破了衣袖一端。伴着撕裂的衣衫,朝露側首歪倒在另一側。
見那太監竟還要直直的朝楚雲璃劈去,朝露連忙用力飛撲過去,将那太監撲倒在另一側。
“殿下!!殿下!!”
如今楚雲璃還昏迷着,若是殿下醒不過來,她與殿下恐怕都在劫難逃了!
那太監的力氣極大,被寬松的太監服掩蓋着,整個身子卻是與尋常太監截然不同的結實強悍。
“殿下————”
朝露的聲音幾乎撕裂,那太監見掙脫不掉朝露,迅速轉移目标,竟直直的沖着朝露的臉龐深深刺了下去。
匕首落下,朝露驚慌無措的抵抗,右手被匕首狠狠刺穿,尖利的刀刃馬上便要刺向喉嚨,千鈞一發之際,突然又一陣強風襲來。
“啪——”
刀刃突然被人一腳踹斷,叮叮咣咣的砸到了地面。太監愣了一秒,卻還來不及反應。那人又是飛起一腳,直接對着太監的臉狠狠踹去。
“砰”的一聲,太監被飛踢到了屋内的角落,順道連帶掀翻了一道屏風,頭頸重重撞到柱子上,一瞬間便昏死了過去。
“你……”
朝露驚慌擡頭,剛準備看清救她的來人究竟是誰,卻被人一個手刀劈暈。
季晔冷臉看向小太監,又看了看滿臉淚痕的朝露。
“……還好。”
若再來晚一步,便是萬劫難複了。
将太監幹淨利落的綁好,封住口舌,又将朝露簡單包紮好了傷口,季晔這才擦了一把額上細汗,靜靜的坐到了楚雲璃榻前。
楚雲璃臉頰微紅,雙眼緊閉。溫潤的唇瓣輕輕張合,微亂的發絲在額上輕輕漂浮。
季晔習慣性的探手向前,輕柔撫上楚雲璃的額頭。
有些燙,卻還算溫和,不至于太過。
前世楚雲璃總是時不時會發個燒,不聲不響的暈倒。她從小體弱,早年有雲妃照顧還算不錯,可自從去了冷月閣,身子虧虛的症狀便越發凸顯了。
旁人發燒,不過是頭昏腦熱,熬一陣或者喝些湯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