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脾氣倒是很好,聽見沖撞了公主,折扇掀起車簾,露出白淨的臉龐,一身滿懷書卷的氣度,望眼一看白衣飄飄,翩翩公子的青年郎君,也是個好面皮的。
他朝着公主行禮:“臣國子博士,李易安,向殿下賠罪。”
武悅笙通過珠簾打量一番這位郎君,與許秉钰相比,少了驚豔有點遜色,談吐溫和,勝在聲音好聽,她點頭:“回頭把損失賠上,不然要你好看呢。”
李易安不慌不忙再次行禮:“多謝殿下寬容大量,臣感激不盡。”
武悅笙心情尚可,便不與他計較,不過走之前讓李易安買兩串野豬肉炙,高高興興關上車門,喜滋滋啃起野豬肉炙,月紅則在一旁慌亂,吓得眼睛都紅了。
不過她也沒吃多少,兩串各咬一口,發現沒那麼好吃,轉手交給月紅解決。
正在擔心的月紅:“.....”
回到公主府,武悅笙第一時間去找許秉钰,她注意到他旁邊《周易》的書籍,随手拿起來,還沒翻開看看便被許秉钰奪了回去,她再次搶回來,就如當初見他好看,搶回公主府那般,霸道極了。
許秉钰目光落在書面沾染些的油漬,肉眼可見地皺起眉:“公主還我。”
武悅笙見他伸手過來要搶,她主動把臉伸過去,恰好貼在他帶有繭子的手掌心,粗糙磨得臉不舒服,像是在蹭沙子,她心中雖有不喜,但看少年怔愣的表情,平靜眼神起了波瀾,立即收回手去,但被她一把抓住大手。
她用臉蹭了蹭他的手掌心,潋滟目光溢出笑意,本就柔和病弱的眉眼,意外勾出幾分惑意,她粉唇微張:“自然會還你,不過少年郎,本宮一直在等你的答案,你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許秉钰僵硬着手臂,手心柔軟光滑,甚至比鎮上豆腐鋪的白豆腐還要柔嫩,這般嬌滴滴的人兒,旁人一巴掌能扇暈的病美兒,妄想跟他談利益,認她為主,怕是做了千秋大夢。
許秉钰隻覺得這位霸道嬌氣的公主是在折辱他。
他無聲冷嘲,無情抽回手,很好提醒她,他不願意。
他的手勁太大,武悅笙差點沒被帶到他的懷中,她穩穩站住腳跟,扶住月紅的手,瞧看他好似受到侮辱的神态,雖然很淡,但她能看出來,她微微蹙眉,她不相信這天下人會有人不渴望權力地位金錢以及美兒。
“許秉钰,成為本宮的人不會吃虧,隻要你衷心于本宮,本宮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甭說多大的官,你要,本宮會助力你。”
許秉钰臉色冷沉,聞言看向她,眸色平靜帶些探究,連站都站不穩的小豆芽要做他的主人,屬實過分,他唇角冷嘲:“公主擡舉在下了,在下除了會讀點書,無一是處。”
武悅笙心沉下來,看他死人臉的樣子,就知道他瞧不上自己,她是何身份,他又是何身份,膽敢瞧不起她。她心平氣和下來,擡手捏過他俊美的臉龐,看着他漂亮好似會勾人的鳳眼,眼神冷寂,暗沉沉的平靜,可當真是不敬她。
她微仰高傲的小下巴,即使把人捏俯下身,他依然高自己許多,她挑眉:“那本宮給你考慮的時間,莫要讓本宮失望。”說完,武悅笙松開他的下巴,轉過身領着月紅離開東苑。
許秉钰擡手擦拭下巴,那溫熱滑嫩的觸覺仍在,他眼神略煩,動身走到流溪水邊,拿出手帕沾濕,把殘留梅花香的氣味以及觸感洗掉,直到把下颚搓紅,他才勉強停下手。
武悅笙給他三天時間考慮,她換身素雅大方的衣裙前去,提前讓月紅準備些銀兩過來,她對許秉钰軟磨硬泡有半月餘,這些天也有些不耐煩,她給他時間夠多了,如若他還硬骨頭,她可就要使點手段。
月紅攙扶她從轎子走下來,許秉钰從她出現開始,便注意這邊,神色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隻是沉靜的等待她前來,看着她被下人們照顧得小心翼翼,生怕磕磕碰碰會摔着。
他垂下眼眸,舉手行禮。
武悅笙吩咐月紅帶下人離開,月紅帶走所有人後,留下她和許秉钰坐在石凳上,不過她臀部下墊着月紅準備的軟墊,她百般無聊地看着他手裡的《史記》。
“少年郎,考慮好了嗎?”
許秉钰不暇思索,低頭沒看她:“我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武悅笙臉色難看,憤憤看他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到底是輕鄙了她,她拿出銀票放在桌面上,笑眯眯道:“看到這銀票了嗎?”
許秉钰瞥了一眼,眉眼間不明顯的陰鸷,他平靜婉拒:“公主擡舉我了。”
“這些銀票,以後會更多,但唯一的要求是,做我的人。”武悅笙裝作聽不到他的婉拒,伸手去摸他的手,這不還沒碰到他,他直接把手收走,抿直了唇。
好嘛,不喜歡被碰,那便不碰,武悅笙也不喜歡碰他這個硬石頭,她表面上溫柔勸說:“你看你啊,家境貧寒,出身平民,要走官路定是不易,這沒有人脈,你舉步定是艱難,何不跟了本宮,往後官道平步青雲。”
許秉钰黑眸看她,眼底平靜,并未她的話而有一絲動容:“所以呢?”
“所以,你隻需要聽從我的命令,當然不會讓你做傷天害理之事,”武悅笙算是了解他的心性,除了性子冷,他心高氣傲,不喜旁人折辱他的人品,應是品行端正,心存正義之人,她緩緩站起身來,慢慢靠近他。
“以後能做你想做的事,能得到權力和地位,不好嗎?”
許秉钰面色不變,仰頭看她,仍然婉拒:“恐怕公主失望,在下從未想過另圖蹊徑。”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武悅笙單手撐在桌面,就這般居高臨下注視他,他迎面而來,目光大膽且坦蕩和她對視,應該說的是,跟她對抗。
她站起身來,拽起一把銀票:“這些錢,你做個小官兒,除非貪污,否則你一輩子都賺不到,沒有本宮,你哪有點兒能耐。”
許秉钰:“.....”
“我等你求我,少年郎,有時候做人,不要太過執迷不悟。”她手指勾了勾許秉钰的下巴,即使他蹙起反感的眉心,她純當看不見,笑着拂袖地轉身走:“太過清高守己,不懂變通,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