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關西之地有十天左右,一路上許秉钰有意躲避她,時常見不到他的身影,企圖消磨掉武悅笙對他的觊觎之心,順便讓她把注意力轉移到趙胥回與李易安身上。
她手指輕輕撓撓少年寬大的手,饒有興緻地注視他,觀察他冷淡的面容,失望的是,他對自己這些小動作能做到心平氣和,甚至可以當旁人的面,在她面前蹲下來,把寒瓜放進她手裡。
“我有正事要忙,公主讓旁人喂你。”
武悅笙被他推開手,反手拽住他的腰帶,眼前平靜的少年忽地僵住面容,眉心漸漸蹙起不妥,低頭把她的手拿開,她歪了歪毛茸茸的腦袋:“你喂我,我就讓你去忙。”
許秉钰已經沒有耐心看她玩鬧,但也了解她的脾性,他拿起小塊瓜果喂到她嘴裡,看着她亮起漂亮的葡萄眼,滿足地微眯,不動聲色挪開眼神,等伺候完武悅笙,他起身去和李易安兩人會合。
一直沒機會吭聲的張應飛感覺自己看到不得了的東西,他拘束站在一旁不敢說話,見許秉钰離開,他看着武悅笙高傲冷淡的臉,百般無聊地吃瓜果,注意到他沒走,眼神露出嫌棄。
“你還有事嗎?”
張應飛連忙擺手,哈腰笑道:“無事無事,卑職隻是想告訴公主,若是公主有什麼需要之處,大可派人告訴卑職,卑職能做到的盡量做到。”
武悅笙懶懶掃他一眼:“滾吧。”
“是是是...”張應飛坐在地面上,連滾帶爬地滾出去,而他自己也沒發現有何不妥。武悅笙吃完手中瓜果,手洗下人端來的熱水,簡單擦拭一番,起身向外走去。
也不知外頭發生了何事,傳來凄慘的叫聲,那一聲聲的求饒和哭泣傳入武悅笙的耳朵,她想要出去看看,被下人攔了下來,讓她别出去,說山上的土匪下山搶人搶糧食來了。
武悅笙看面前身穿官兵服飾的人,一時覺得諷刺,擡手狠狠甩過去,扇得她手掌顫抖,刺骨的痛,她面色鄙夷嘲諷:“原來這關西之地的官兵,是如此膽小如鼠。”
官兵吓得跪下來,武悅笙直接跨步出去,彼時許秉钰等人到場,暫時穩住了局面,被土匪架住的少婦懷裡抱着哭泣女孩,場面也就剛剛才平息,氣氛彌漫劍拔弩張,隻要有個導火線,場面會再次不受控制。
這些土匪擊退好幾次朝廷派來的官兵,自信狂妄,認為如今的朝廷就是吃軟飯,真要打起來不堪一擊,前面幾次能打敗,這次更能戰勝,所以看見許秉钰三人是個生面孔,還如此年輕清秀,眼神嘲諷玩味。
“長這般俊,怎麼就不是娘們,要是個娘們,還能拐回去當個壓寨夫人。”拽住婦人頭發的大老粗話音剛落,引起衆人大笑,有的還不把他們放在眼裡,比個鄙視的手勢,嚣張至極。
“放人,饒你們不死。”許秉钰面容冷靜,眉眼間略過冷厲,身姿清瘦不比一個個肥頭大耳,高高壯壯的土匪強壯,但身上的氣度無形令人感到駭懼,壓迫,單單站在原地不動,就讓土匪收起嬉皮笑臉,忍不住心生警惕。
大老粗感覺到此人不簡單,但多年的征戰不會讓他輕易害怕誰,懼怕誰,小小一句恐吓便想讓人聽話,未免太過于天真可笑,他大笑起來:“有種現在來打啊!”說完,他當着所有人的面,殺掉手裡的婦人,一刀割喉,屍體倒地,而懷裡還緊緊抱着失聲的女孩。
周圍群衆害怕得四處逃串,慎慎撞到渾身發冷的武悅笙,她被保護得很好,可她的心揪得發緊,一時呼吸不上來,顫抖地拿出藥罐差點沒拿穩,等她吃幾顆藥下去,慢慢平複情緒,她看着似乎不會哭了的女孩,呆呆看着已死去的母親,一顆淚掉下來。
周圍百姓太多了,到處亂串,根本沒法控制,趙胥回這邊不傷及平民的情況下要捉拿土匪有點束手束腳,反而土匪抓一個殺一個占了上風,一時間殺紅了眼,笑得狂妄自大,嘴裡罵爹罵娘十分難聽。
事态緊急,許秉钰顧不得那麼多,一腳踹開擋路的平民,提劍隔擋要斬殺女孩的刀,尖銳刺響,許秉钰彈開比手中劍大幾圈的大長刀,朝着大老粗步步逼近,招招斃命,劍法快速卻十分危險,稍微不注意也會被反擊。
武悅笙在侍衛的擁護下,一把抱起呆滞的女孩,卻不料風沙太大,來來往往人那般多,短時間内走不掉,鮮血與汗水撲面而來,刺鼻令人作嘔,她憤怒至極,撿起大石頭朝大老粗砸過去。
大老漢也着實沒想到會被偷襲,還是普普通通毫無威脅的大石塊砸中後腦勺,他擋住許秉钰的利劍,卻被反手彈掉手中刀,鋒利冰冷的利劍抵在脖子上,他皺起眉頭,冷汗從額頭掉下來。
“你敢殺我,隻會死更多的百姓。”大老粗強行冷靜下來,自信滿滿地笑,臉上毫無悔改之意,而他說得也沒錯,已經死了很多百姓,趙胥回不會再讓死更多人。
趙胥回讓許秉钰别沖動,此時大老粗的小弟們都在威脅他,要是殺了他們的二當家,他們就殺了手裡的百姓,以命償命。
那些土匪每人手裡一個人,算下來整整數百人,可以說極為陰險狡詐,許秉钰蹙起眉,回頭和同樣陰鸷的趙胥回對視,兩人對視過後,心裡有了數,但也沒有放了大老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