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來人的輪番攻擊,招招擊向要害,打得江風影措手不及,步子慌亂。一隻長劍直直向他左胸刺來,瞳孔蓦地放大,仿佛即将墜入永遠沉寂的黑暗。
電光火石間身前擋來一團黑影,那劍不再前進半分,一名護衛死死抓住劍身為他争得了一絲喘息。
江風影驚魂未定,暗自感激這兄弟,眼見幾柄長劍刺來,兩人将被捅成篩子,目中一沉,借他身子旋身踢去,上前的人皆被踹開,踉踉跄跄地退行了幾步。
“給我上!”說話的人似有不甘,目露兇光。黑壓壓的一群人即刻又湧了上去。
倏忽間一道白影急迅擋在他的身前,橫揮一斬倒下兩人。謝晴岚一陣後怕,背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再晚來一瞬怕是要與江風影天人永隔了,頓時眼底凝冰,再無半分心軟,向身後喊道:“風影你帶着他們先撤。”
“不,我留下。”
江風影自是不會留她一人,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他将受傷的護衛扶至一旁,扭頭喊道:“雲深,你先走。”
雲深即刻會意,擊退兩人後抓住一輛馬車僵繩,重重落下鞭子,在馬的嘶鳴聲中疾行離去。
江風影縱身一躍,一劍擋下劈來的利刃,腳下連踹,截下了欲追的幾人。
殺手見跑了一輛馬車,駕上餘下馬車在同夥的掩護下撤離。
謝晴岚被幾人以劍陣纏住,劍氣環繞,三面環擊,一時間脫不開身。
餘下的人殺意騰騰,迅速圍上,大喝一聲,向護衛撲去。
護衛們身受重傷,見這陣勢怕是要殒命在此,橫了心作困獸之鬥。正在此時江風影提劍奔向劍陣,沉穩的目光中燃起烈火,橫劈一劍,幾人猝不及防地亂了陣腳。
謝晴岚正被圍得煩悶,此時忽地身心一暢,松了口氣,真想抱着他猛親幾口。
眼見形勢刻不容緩,起身一躍如流星拖尾穿入敵人之中。劍影重重下,幾名黑衣人随光而滞,鮮血在劍光流動下不斷湧出,腳下已聚成血泊,瞬而倒落在地,揚起了一層輕塵。
尚存幾人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後知後覺地捂住浸濕的傷口,腳步怯怯,口中連連發出顫抖的喘息聲,猶豫一瞬後趕忙掩傷撤退。
謝晴岚收劍,望向江風影一臉焦急,“馬車被劫了怎麼辦?”
江風影輕拍她的肩,微微一笑,“無妨。”又對一名護衛說道:“阿南,帶着他們先回去,受重傷的用那匹黃骠吧。”
“是,少主。”
阿南一群人相互攙扶離去,用上了謝晴岚帶來的那匹馬。
“走吧,我們去宮外看看雲深怎麼樣了。”江風影攜着她的手,向江都宮的方向走去。
謝晴岚見他風輕雲淡的樣子頗為不解,“你怎麼一點也不擔心?”
“擔心什麼?我早料到如此,六輛馬車中隻有一輛放着真的白錢,想必此時雲深已送到了宮外,任這些人如何放肆也不敢在宮門外動手,更何況那車錢僅是一小部分,其餘的我早已命各路錢莊相繼送去了蘇大人的府上,再由皇上派去的人親自運回。”
“那你為何不将所有的錢都交于蘇大人,何苦以命相搏?”
“這些人盯着我,我本想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隻是沒想到他們會如此興師動衆,看來他們不光想要錢還想要我的命,這次可多虧謝女俠相救。”江風影說着面帶笑意行了一禮。
剛剛經曆生死,他卻風輕雲淡好似沒事人一樣,謝晴岚看在眼裡氣在心裡,舍那麼多暗衛高手留在宅子護着她,自己卻跑來送命,可瞅了他一眼,頓時又氣不起來,想着想着似乎還有些疑惑。
“我還有些不明白,為何不用金銀,卻用如此費事的白錢?”
江風影徐徐道:“皇帝奢靡揮霍,卻不顧百姓死活,徭役繁重,屍骨成堆。北邊已有人舉義造反。隻怕江山氣數已盡要易主了,屆時楊家所鑄白錢便無用,不如早送給陛下,保下江家,留下些金銀方便帶去張掖。”
這亂世活着才最重要,若要去張掖路途遙遠,少不了藥材。謝晴岚思忖一番,提議道:“你說得有道理,不過我覺得可以運些國内盛産而張掖少有的藥材,防身買賣都可。”
江風影如星的眼中愈發明亮,頗有幾分欣賞,“這主意不錯,不日我便傳信給哥哥,你可真是我的賢内助。”
謝晴岚一臉羞澀,佯裝不知何意,“你說什麼呀?”
“我說……我想娶你。”江風影說着,突然眉頭皺起,臉色煞白。
謝晴岚耳根燒得慌,垂着眸并未發覺他的異樣,“我們還是看看雲深怎麼樣了。”
宮門外雲深正駕着空馬車往回趕,見了二人立馬跳下車,“少主,宮中的人已接了錢。”
“辛苦你了,我們先回去吧。”江風影強壓住痛苦,慢慢走向馬車。
謝晴岚見他唇色發白,打量一番猛然發現腰間墨衣上有道齊整的破口,浸濕了一團,拉住他道:“你受傷了?”
江風影逞強道:“一點小傷,不打緊。”
謝晴岚先上了馬車,将他扶上車坐下,“什麼不打緊,快坐下,我先為你暫時止住血,回去再看看你的傷勢。”說着點了他經脈上的穴位。
江風影見她擔心的樣子,心裡倒似蜜一般甜,斂不住笑意,握住她的手小聲道:“我要你幫我上藥。”
“嗯。”謝晴岚清澈的眼眸望向他,點了點頭。
僻靜的林間,滿身負傷的黑衣人聚立一側,望着滿目的空箱,啞然失色。身着白衣的男子背立在他們的眼前,手間攥得咯咯作響,吼道:“一群廢物!”黑衣人緊跟着顫了顫,大氣不敢出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