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晴岚歎了口氣,“那好吧,師傅你多保重。”
回到江風影身邊,她遠遠見陽光下段飛的白發似乎又多了幾根。
陳雲拽着兩人去了渡口,江風影令船工将他們一并送回。
李雁無猶豫不決,腳步不知往哪挪。
“你想去便去吧,隻是不知道師傅他……”
“謝謝你,晴岚。”李雁無轉身随着段飛的身影而去。
謝晴岚目送着幾人離去的身影,回想起在镖局輕松無慮的日子,似乎比當初在江宅時更加令人感到溫暖、安心,如今離别在即倒是有些難過了。
不多時聽聞馬車趕來,江風影攜起她的手說道,“走吧。”
馬車上,謝晴岚總覺得這趟镖順利得不同尋常,遂問道:“為何這趟镖如此順利,沿江二十四舵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趙至被殺,其他人理應尋仇才是,可任由我們從他們的地盤經過毫無動靜,我總覺得有些奇怪。”
“他們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
“怎麼說?”
“因為我的暗衛在江邊為我們開路。”
謝晴岚一臉茫然,“如此你還要我們護镖幹嘛?”
“因為在船上,你跑不了,我給他們的镖銀不過是為了感謝他們這些時日對你的照顧。”
“你!……我真就被你拿捏得死死的,就像你攥在手裡的螞蚱,怎麼都跳不出去。” 謝晴岚撤轉身子,不想見他。
“你不是螞蚱,是明珠。所以你就别想着逃,誰讓你承認喜歡我,如此我就不會放手。”
“可我之前沒說喜歡你時,你也沒放手。”
“那時我擔心你的安全。”
“好了,你怎麼說都對!”
若說二十四舵掌控了沿江一帶,那江家便是掌控了整個江夏郡,雖然此地不太繁華,可隻要不澇洪災,整個地區的百姓倒是能安居樂業,江夏郡的郡守自是樂于得見太平之隅,與江家同氣連枝。
江夏的江宅在離城區不遠的一處依山傍水之地,此處風景宜人,遠離喧嚣,卻又通行便利倒是極好的一塊地。
馬車送到江家大門前停下,謝晴岚下車道,“我還是住客棧吧。”
“來都來了,住什麼客棧?”江風影扯下她的包袱奪了去。
“欸……”
謝晴岚欲搶包袱被他躲開,鼓着腮幫子,“可我在此住得不安心,若是哪天你又将我趕出去,我便落得跟喪家犬一般,倒不如客棧自在。“
江風影将包袱扔給雲深,輕聲道:“還在生氣?這次我定不會讓你走了。”
雲深轉身便進了門。
“你上次還說讓我跟着你哪都别去呢,還不是說讓我走就讓我走,我不幹,這次說什麼我都不想再寄人籬下。”謝晴岚急得跺腳,欲去追雲深被攔住。
“那這次若是向你提親呢?”
“提親?”謝晴岚挑眉瞧了他一眼,面上起了薄霞,兩腳掰弄着,“我還沒想好呢。”
“那你住下來想?”江風影欠身,歪着腦袋尋着她的眸子。
“不……”她話還沒說完,身子便揚了起來。
這家夥又這麼……一意孤行!我行我素!獨斷專行!橫行霸道!
“放開我!放我下來!”
這次謝晴岚可沒那麼乖巧,她像年畫娃娃懷中抱的那條大鯉魚,不停扳動身子,江風影抵不住她在臂上翻來動去,旋即唇角一勾,換了個姿勢,直接抱腿抗走,簡直喪心病狂……
謝晴岚眼前隻剩下他腳底的石闆路,浮動的玄色衣擺,以及自己倒垂下的長長青絲……
她甚至看不見宅裡的人,準确來說是沒臉見人,隻聽有人在竊竊私語,甚至還有幾聲清淺的笑聲。
待沒聲了,她才撥開頭發,瞧了兩眼江夏的宅子,此處沒有江都的宅子敞闊,宅子形制稍顯穩重,房屋之間也緊促一些。
此時正走在庭院左側門廊前的青色石子路,幹淨得瞧不見一絲泥濘,廊角菊花開得正盛,一團團搖搖欲墜,黃、粉、紫三色最多,偶有幾株橘色。
她伸手撫過柔軟的花瓣,竟覺得好玩,指尖都染上了沁心的雅香。再往前走,路上飄零着赤紅的楓葉,桂花香氣襲入鼻間……
此時謝晴岚反應過來,江風影為何還不放她下來,她又掙紮着拿拳砸在他的背後,喊道:“放我下來!……”
黑色的靴子停下,她忽地眼前一暗,頭發擋住了視線,随即撥向兩側,隻覺腦子一陣輕松,伴着稍稍的暈眩,她終于……終于能正常地見到整個庭院的全貌。
白牆青瓦,門廊轉而為蜿蜒的廊道,一灣池水随着廊道環住假山與紅楓,更有春日觀賞的桃樹、海棠、櫻樹等恰到好處地夾雜在山石花園中。一座小石橋可通向小亭與兩排高低錯落的房屋樓閣,楓樹,桂樹各立一邊,屋子間寬寬的走道将之隔開,屋後似乎還有一片天地。
此時他們正站在紅楓這邊的屋前,江風影挽着臂,眉尾挑了挑,唇間泛着笑,一副拿他不行的樣子。
謝晴岚瞋他一眼,“我看你這病是完全好了,又開始生龍活虎。”
江風影攤開手,“早好了。”
“你,無賴……”
江風影權當恭維,一把将她撈了過去,環着她的腰,“多說,我愛聽。”
果然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盤,歡蹦得似個跳蚤,這與他在旁的地兒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謝晴岚腳剛擡,對面的腳已經撤開幾分。她蹬另一隻腳,江風影一個旋身順帶着她揚了起來,仰頭望着她笑,她就如個孩子,近在咫尺凝望着他,他的眼眸在陽光下星光閃耀,第一次見到的那個江風影又回來了。
不知為何,此時她就是想……親上一口,身體倒是比腦子快。
“哼……”江風影不懷好意地一笑,一把又将她抗抱起來。
“欸,你幹嘛?”
“我看你撩撥我是不知厲害,讓你知道後果。”
“放我下來。“謝晴岚扭動得似個蟲子,随他入了紅楓後的屋子,上了階,入了門,進了堂,又進了房,終于被扔在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