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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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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霁以為自己将情緒藏得很好,卻還是瞞不過齊長甯。

女禦說什麼來着?“殿下不用強忍,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陛下就喜歡殿下本來的樣子。”

既然瞞不過,就試着按女禦的話去做。雪霁蹙眉:“臣妾聽說,大齊宮規如軍規,令出如山,令行禁止。陛下,是這樣麼?”

齊長甯果然臉色緩和,甚至微微笑起來,勝過春日最和煦的陽光:“後宮有規可循,省去很多麻煩,但你若不喜歡,朕會讓昭君許以特例。”

齊長甯是喜歡自己的,願意讓自己成為特例;但不會為自己破壞魏昭君在後宮的威嚴,是魏夫人許特例,而非天子許特例。“後宮妃嫔每日要去義姊那裡請安,時常聚會。”雪霁任性道:“可臣妾好清淨,能不能不要例行問安,參加聚會?也别讓人來鳳皇殿請安、聚會?”

“好。”齊長甯沒有一絲猶豫:“朕會叮囑昭君免去你的請安、聚會,非你相邀,也不讓任何人來打擾你。”

他答應了。

“謝陛下。”雪霁目光幽幽,得寸進尺:“陛下,臣妾不想見齊恪。”

依禮制,皇子齊恪需正式拜見雪霁夫人,但因南喬木之故,雪霁有足夠的理由回避齊恪。

齊長甯沒有像剛才一樣立即應允,他握住雪霁的手,放在掌心輕輕摩挲,放緩聲音道:“恪兒拜見時,朕也在。無需多言,一切依禮制行事便可。”頓了頓,目光深邃,聲音約發低緩:“雪霁,南喬木與你并非真正兄妹,他做的事,不會牽連到你身上。”

心髒仿佛被針刺了一下,雪霁強自按下突如其來的刺痛,按照女禦的話去猜齊長甯的心思:魏昭君和齊恪,都是齊長甯的底線,越過界限,自己的請求不會被允許——齊長甯對自己的喜歡,遠遠不足以破壞北齊與西戎的聯盟,去殺歌瑪。

她必須降低齊長甯的底線。

雪霁垂下眼睫,輕輕的、失望的“嗯”了一聲。

齊長甯一直握着她的手耐心等待,等來這聲“嗯”,齊長甯手上的力度微微一緊:“除了此事,别的都可以。”

雪霁擡眼看向齊長甯,第一次在齊長甯深如淵海的眼中看到迫切,于是她淡淡道:“陛下,臣妾沒什麼想求了。”

齊長甯握她手腕更緊,聲音放得更低:“除此之外,想要什麼朕都答應。”

毫不猶豫,柔若無骨的纖細手掌從齊長甯手中抽走,雪霁像最懂事的妃子那樣道:“陛下,真的沒有了。臣妾求得太多,已失分寸,以後不會了。”

殿内寂靜下來,剛剛被話聲蓋過的細小聲音紛紛湧出來,燃香輕微噼啪,廊下依稀幾聲鳥啼,珠簾晃動摩擦。

雪霁靜靜等待齊長甯的反應。

齊長甯看着雪霁,在她柔順的神情下,眼中有略帶挑釁的期待。

齊長甯曆經坎坷步步籌謀才有今天,在以前一無所有、随時可能被殺的日子裡,早已學會察言觀色洞悉人心,他知道雪霁是在以退為進。

“恪兒對南喬木怨念深重,”齊長甯看着雪霁的眼睛:“前來拜見恐怕禮數不周,朕免他觐見。”

雪霁的期待得到滿足,眼中挑釁退去,她看着齊長甯,輕聲道:“謝陛下。”齊長甯退讓了,她不能再咄咄相逼,也要退讓一些,讓齊長甯的退讓得到一些回饋。

齊長甯重新握住她的手,這回雪霁沒有躲避。

他的手修長有力,溫暖幹燥,長久握着雪霁的手不發一言,久到銅壺滴漏不可計數,齊長甯緩緩道:“雪霁,我說過,你在我面前不必拘束,隻有你我兩人時,我不會對你稱朕,你也不必自稱臣妾。”

這種口頭上的親密無關要緊,雪霁柔順接受,将之作為另一項給齊長甯退讓的獎勵:“是。”

滴漏叮咚一響,齊長甯頓了頓,又道:“雪霁,你對我,什麼事都可直說。”

雪霁心中哂笑:齊長甯什麼都知道,自己以退為進的心機手段,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但他知道,還願意退讓。

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更過分一些,繼續降低他的底線?

魏昭君沒想到齊長甯會從鳳皇殿過來,立刻遣散一衆妃嫔,獨自迎駕。

“恭賀陛下與雪霁新婚之喜。”待齊長甯落座,魏昭君奉上一盞香茶:“義妹身世飄零,能夠托庇于陛下,足以為歡。”

齊長甯接過茶盞,緩緩飲了一口茶,袖口随動作微褪,露出腕上一道細微新傷。

魏昭君一眼看到細線樣的新鮮傷口,關切道:“陛下受傷了?”

齊長甯放下茶盞,衣袖垂下掩住手腕,随意道:“晨起練功時不慎劃傷,無妨。”

與雪霁洞房後依然早起練功……魏昭君心中一松,笑道:“這還是臣妾第一次見陛下練功受傷。”頓了頓,試探道:“義妹初來,侍寝的安排……”

“不必費心此事,”齊長甯道:“朕自有安排。”

意料之中的答案,魏昭君毫不意外。

“臣妾也是這樣想的,與陛下不謀而合。”魏昭君笑道:“不止侍寝,其他宮規也該改動改動了。雲、章二位美人當娠,臣妾以為宮規還當更嚴厲細緻些,比如為保皇嗣平安,當娠妃嫔飲食皆由專人照料,且用株連之法,若出意外全體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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