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倚故所穿,正是超品丞相的公服服制,也是公侯伯爵、一品郡主郡王、公主王爺和皇子女的公服服制。隻是超品長公主和王爺的,是四爪坐蟒,極品長公主王爺的,是五爪坐蟒。
顯然,孟倚故是放衙之後便趕了回來,連公服都未換下。
平日孟倚故應卯的時間是上午八時,即辰正,那時候孟淮妴正在練體,下午沈醉回來,她要學的東西就更多了,晚膳一家子一起用時,她也都是最後一個到的,孟倚故若是在家,那時也早已是換下了公服,今日竟是孟淮妴第一次見到父親身着公服的模樣。
孟倚故面容俊朗,氣宇軒昂,一身公服在身,更顯沉穩嚴肅,令人心生敬服。
他先是脫了外衫,由身邊一等小厮收着,然後看了座上的楊梅一眼,斂了下目,轉過眼去,向吳顔問道:“夫人,這是發生了何事?”
吳顔簡單道明始末,雖是簡潔,卻字字句句并不舍了重點,丞相已然明了。
孟倚故看向一地的丫鬟小厮,問道:“你們可冤?”
衆人也并不見慌亂,齊道:“相爺,奴才從未偷竊啊!”
孟倚故神色如常,道:“嗯,我相信我府上衆人,斷不會有竊徒,都起來吧。”然後,他環視衆人,“此事是有人故意為之,目的是挑撥相府後宅,否則又怎會隻大姨太那是清白的?”
衆丫鬟小厮知曉此時不必多留,道了丞相英明便一一退去。
待都退去後,吳顔又遣散了其它的丫鬟小厮們,隻孟淮妴和吳顔留有一個丫鬟,孟倚故和孟淮清留有一個小厮服侍。
楊梅亟不可待地開口道:“僅憑大姨太那是清白的便斷言是有人挑撥嗎?你怎能這樣輕易放過?應該棒打一頓,逐出府去!”
其實孟倚故先前說話時,楊梅已屢次想要打斷,但都被孟倚故的眼神擋回去了,這下終于一吐為快了:“倚故啊,你這是為何?如此衆多的下人偷竊,還能有誰陷害不成?我看呐,定是顔兒平日裡行事太過溫和,養肥了這些下人心思!”
丞相卻是哂笑一聲,道:“哦?顔兒太溫和?是啊,怎如您如此大的手筆!”
楊梅一頓,惱羞成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您自己知道!”說着,孟倚故看向了孟淮妴和她哥哥,“淮清淮妴,你們說說看。”
孟淮妴看向孟淮清,謙和一笑:“大哥先。”
孟淮清在東右學校上學,散學到家不過半個時辰,所知也是聽小厮所述,當即分析道:“老夫人先是送了母親玉钗,當時便說是家傳之物,雖不值錢,卻甚為看重,如此便可在幾日後尋了個‘看重’的由頭來向母親要來。可恰巧母親玉钗丢失,而老夫人又因昨日撞見了三姨太丢了耳墜子,這才起了搜查下人房間之心,如此環環相扣,大有空間可查。”
孟淮妴接道:“大哥說的正是,女兒來說些更為細緻的。”說着示意知落把桌案上贓物中的玉钗拿來,緩緩道:“這便是老夫人所贈玉钗,可我觀這玉钗,不像是年代久遠之物,更遑論是‘代代相傳的家傳之物’,這玉钗何處得來,大可查上一查。”
孟淮妴當然是胡謅的,這玉钗樣式尋常,難以查源,不過是知道真相,随便說說罷了。
楊梅怒拍了桌子,指着孟淮妴道:“你!你這孽障!你竟敢說我胡謅了家傳之寶!”說着順着胸口一副氣得呼吸不暢的樣子,她身後的丫鬟忙給她端了茶水,順了順背。
孟淮妴卻并不看她,等她鬧完,才開口道:“查玉钗為一,說起來,三姨太是為何叫老夫人撞上了尋找區區一個耳墜子的事的?”
三姨太被她一問,忙看向孟丞相道:“老爺,妾也不知,近來約莫十天,老夫人日日都親去妾屋中閑談,所去時間并無規律。昨日,妾丢了一耳墜子,這确是算不得什麼,隻是總還是要找一找的,并未大動幹戈,可巧老夫人來了,這才撞見。”
孟淮妴問:“哦?近來日日單隻去你屋中?”
這時大姨太二姨太接連回道:“三小姐,其實老夫人近十日來也常去我屋中小坐,來時也無規律。”
“嗯,這就有意思了~”
孟淮妴的尾音帶着冷調的邪氣,這刺激到了楊梅。
楊梅怒道:“三小姐這是什麼意思!可是嫌棄老婆子我這鄉野村婦?為何處處針對?我在這相府孤單,與幾位姨太閑談打發時日還不成了嗎?”
孟淮妴依舊不理楊梅,自顧自道:“還有,為何隻大姨太院中丫鬟幹淨?這若是局,想來也不是大姨太布的局,大姨太并非無腦之人。幕後之人是否想以‘管教下人不利,沒有主母威嚴’拉下母親的當家主母之位,再推大姨太的女兒,我的二姐暫且管理,可二姐還小,實際上定然是大姨太管理,如此大姨太便算是被架着,不得不被幕後之人收買,日後漸為己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