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小區很老舊，位置也偏僻，唯一的優點就是房租低。

老式的小區隔音不好，聞渡可以聽見漫長夜晚裡汽車疾馳而過的聲音，然後歸于隻有蟲鳴的寂靜。

耳邊是清淺的呼吸聲，子桑面朝聞渡，陷進枕頭，腮邊的肉鼓起一小塊，嘴巴微張。

窗戶留了一條小縫，偶爾有汽車疾馳而過，帶起的風吹動窗簾，路燈便從那透進來照到子桑臉上。

屆時，子桑就會蹭蹭枕頭，把自己縮進毛毯。

睡得還挺好。

聞渡咬牙切齒。

他爬起來把那一條小縫關嚴，又躺回來。

聞渡平時火比較旺，開十六度空調也隻是蓋個肚子睡覺，現在又高了幾度，他便覺得身上像着了火般。

旁邊還有人睡得和小豬一樣。

聞渡磨了磨牙，背對子桑。

還不如睡沙發呢。

好歹客廳裡也有空調。

不對，這是我家，我為什麼要去睡沙發。

聞渡又轉身，看向睡得很好的子桑。

他伸手捏住子桑的鼻子。

子桑似是覺得難受，哼了兩聲，張開嘴呼吸。

溫熱的氣體從裡面出。

聞渡覺得自己更熱了。

從裡到外的熱。

他收回手。

不知過了多久，聞渡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天剛亮，聞渡從夢裡驚醒。

床中間的三八線早就不知道飛哪裡去了，子桑整個人被他攬入懷中，子桑的腦袋枕着他的手臂，他摟着子桑的腰。

聞渡看向自己的腰間低罵一聲。

他也顧不上為什麼子桑會出現在自己懷裡，小心翼翼扶着子桑的頭放到枕頭上，拿起衣服去了衛生間。

淅淅瀝瀝的水聲從浴室裡傳來。

子桑被吵醒時，聞渡正擦着頭發從浴室出來。

子桑聽到水聲，迷迷糊糊的問：“你起的好早哦，怎麼這麼早起來洗澡?”

聞渡的臉扭曲了一瞬，若無其事的說：“沒事，睡你的。”

被吵醒，子桑的腦子還不清醒，聽到聞渡的話還真就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

聞渡走到床邊，看着秒睡的子桑，好笑的搖搖頭：“還真是小豬。”

他平時有早起運動的習慣，換好運動服，出門便看到了對面門上貼着的紙條。

聞渡不喜歡葉子桑，更讨厭優越感滿滿的葉父葉母。

聞渡隻是掃了一眼就走了。

樓梯走到一半，他又想起子桑昨晚和葉父葉母吵架，被趕出家門，孤零零、可憐巴巴的坐在門口。

他一步跨三個台階，轉眼便到了子桑家門口。

字條是用透明膠貼上去的，字寫的很大，有些地方甚至把紙都劃破了。

【葉子桑，我和你爸爸對你很失望，你一直是一個優秀的孩子，考試也次次是第一，這次居然考了第二名。】

【我和你爸爸出去旅遊了，家門鎖換了，手機号碼也換了，不要試圖給我們打電話。下一次考試拿到第一名，我們就會回來。這是對你的懲罰，希望你能認真反省。】

【爸爸媽媽愛你。】

聞渡越看臉越冷，最後幾乎是被氣笑了:“神經。”

他伸手扯下紙條，嗤笑一聲，直接撕碎。

接下來，聞渡也沒有心情跑步，他繞小區匆匆跑了兩圈，拎着早餐就回去了。

九點，除了上夜班的人，這所小區剩下的人幾乎都已經上班上學了。

樓梯裡沒人，聞渡敏銳的聽到樓上有敲門的聲音。

大早上敲什麼門，擾民。

他不緊不慢的拎着早餐上樓，擡眼便看到了有人在敲葉家的門。

敲門的人在夏天也穿着長袖校服，拉鍊拉到最上面，看起來和他屋裡那個是一個學校的。

聞渡對誰來敲葉家的門不感興趣，他淡漠的掃一眼就要回家。

“你好。”身後的人停下敲門：“你知道這家人去哪裡了嗎？”

聞渡聞言挑眉，他轉身靠着門：“不知道。”

穿校服的男生和他差不多高，兩人平視。

謝争平靜的看着眼前剛剛運動完的男人：“我叫謝争，是這家人兒子的同學。”

果然是那小豬的同學。

聞渡不置可否：“聞渡。”

謝争點點頭繼續說：“班主任看子桑沒來上課，家長也沒請假很擔心，叫我來看看。”

還真不在家。

“希望你看到這家人的時候能說一聲。”

聞渡沒拒絕也沒答應，他隻是說：“你也看完了，可以走了。”

謝争看見聞渡的态度，子桑家也沒人，他不欲多待，準備回學校。

“聞渡,你怎麼不進來呀。”

他剛有動作，便傳來子桑的聲音。

謝争對上聞渡的眼睛，兩人眼裡都有旁人看不懂的情緒。

半響，聞渡扯起嘴角，對他笑了一下，對子桑說：“你同學來了。”

“誰？”子桑好奇的從聞渡身後冒出腦袋。

聞渡聳聳肩：“不知道，叫什麼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