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平複下心情,大着膽子走近看,果然,下面躺着一具屍體。
準确地說,是一具女屍,身上裹着發黴的錦緞衣服,可是明意并不感覺到可怕。
明意飛快撿起相片,仔細比對,和上面的女主人一模一樣。
鑰匙有沒有可能在她身上。
對方早就沒了氣,可是明意仍然覺得十分冒犯,鬥争了很久才大着膽子把她往外拖,連行了幾下禮。
“對不住了姐姐,我看你像個好人,我也是為了活命,還有找同學才這麼做的。等我出去一定多給你燒點紙錢。”
屍體本來很沉,但明意說完這番話,居然感覺輕松了很多。
“鑰匙在哪呢?”明意抹了把汗,手上沾着股酸腐味,找了半天沒找到,“口袋裡沒有,手上也沒有,咦?”
他的手指在僵硬的脖子上蹲住,觸碰到一根金屬塊。
鑰匙!
明意看了看她的臉,還有緊閉的嘴。
……這讓他怎麼下手啊!
他咬了咬牙,一狠心,把手伸進嘴裡往下掏,強忍着異樣的感官,終于勾到鑰匙上小小的金屬鍊條。
這時候,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明意連忙抽出鑰匙,躲進桌底下。
兩道巨大的陰影映照在慘白的窗戶紙上。
明意慌亂地想,這兩個也是鬼嗎?渾身止不住發抖。
這枉死城到底什麼地方?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邪魔厲鬼?
那倆不會進來把他吃了吧?
好在,影子隻是停了一會兒,往大門兩側走去。
明意深吸一口氣,掀開垂落的桌布,正要往外走,一張青紫的臉倒挂下來,吓得他丢了魂。
“你你你不要過來啊!”他猛地一下竄出去,也顧不上會不會被外面的發現了,驚慌失措地打開門鎖。
兩道黑影迅疾地朝他面前撲過來,明意才發現是兩隻青腐的僵屍,伸着細長的指甲,猙獰地嘶吼着。
他慌不擇路地闖進對門的廳堂,牢牢鎖上門,背對着喘氣。一擡頭,滿天立着殘缺的神佛。
神佛的塑像上布滿了灰塵和蛛網,隻有中間整潔如新,供奉着一方排位,寫着:枉死城主。
牌位下面有一攤沒燒完的願書,求枉死城主保佑升官發财,平步青雲。
明意伸手摸了摸牌位,疑惑地想:這枉死城主,就是老逮着他不放的邪祟頭頭?
他是枉死城的常客了,見過的東西裡面,一眼就能看出那家夥是最邪最靈的。
這得多深的道行,陰司收不了他麼?跑别地兒當城主了?手下得有多少鬼啊?
明意想想就不寒而栗。
“砰!”
背後的門闆猛然一震,緊接着持續不斷的敲擊聲,那兩僵屍正鉚足了勁撞門。
屋子年久失修,單薄的木門沒一會兒就被他們震塌了。
兩隻腐爛的手死死掐住明意脖子,把他粗暴地往外拖。明意昏死了一瞬,膝蓋磕在門檻上,又硬生生痛醒了,連忙大喊:“别動我!我要見你們城主!”
僵屍置若罔聞,張開爬滿蟲子的血盆大口,一口咬斷了明意的胳膊。
明意人都傻了。
他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喊疼,還是該哭,怔怔地盯着直冒血的斷手。
咬斷他胳膊的僵屍囫囵吞下那隻斷手,腐爛的臉上居然露出一個仿佛回味的詭異表情,緊接着擡起頭,貪婪地盯着明意,再次朝他撲過來。
生死關頭,明意爆發出極大的力氣,一腳踹飛他,拔腿就跑。
院子四面閉合,隻有一條路。明意不得不的跑進剛才的祠堂,繞過一堆神像往外面尋找大門。
祠堂後又是一座屋子,擺着做法事的祭壇,明意慌忙跑進去,緊緊堵住門。
“咦?怎麼是你啊?”角落裡傳來陳英喆激動的聲音。
明意:“!”
“明意?”陳英喆跑到他跟前,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隻有兩隻眼睛冒着精光,緊緊抓住他的手,“媽的,你總算是來了,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我都一天一夜沒吃飯了。”
“你就别想着吃了……”明意扯了扯嘴角。
怎麼出去還是個問題呢。
他沒什麼心思和陳英喆叙舊,慌張地盯着門外。
這間房比其他的屋子都新很多,應該能撐一段時間。可他還是不放心,外面那倆東西要是會點法術什麼的,還不是輕輕松松抓住他們。
“你手怎麼了?”陳英喆在後面問。
明意搖搖頭:“别提了。”
可能因為在夢裡,即便是斷條胳膊也沒有痛感。但一個正常人哪裡受得了自己缺胳膊少腿的樣子。
“你就别擔心了,”陳英喆走過來拍拍他的肩,“外面那兩東西進不來。剛開始也給我吓一大跳,結果我在這待了一天一夜,穩穩當當,啥事沒有。”
話應剛落,房頂嘩啦一響,落下一堆殘磚斷瓦,整座屋子都震動起來。
陳英喆大吃一驚:“這不科學??”
明意看着陳英喆:“我們下次别給自己立flag好嗎?”
明意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要是在夢裡被鬼吃了,那現實裡的他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