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意回過神，齊樾已經走到街邊，白色的衣衫在夜色裡被風吹得蕩起來。

他心中一動，連忙追上去。

“齊學長，”明意不好意思地撓撓臉，“能給個聯系方式嗎？”

齊樾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明意捧着手機，心髒跳得快蹦出來。

齊樾離開前說：“你也早點回去。”

明意連連點頭，綻開笑容：“你就放心吧！我沒喝酒，馬上就回家！”

他給齊樾揮手，目送他走進車裡。

一連串發生了很多事情，明意靜下來腦子就亂糟糟的，嘴上說的好聽，其實沒什麼回家的欲望。

他爸這次倔得很，前幾天才用的借口失效了，非要拉着明意回家。

明意很是頭疼，不曉得該怎麼給他做工作。倒是媽媽一改往年的習慣，幫着明意說話。

他想了想，到地鐵站買了張票，慢悠悠坐着回家。

晚班地鐵沒幾個人，但有點好處，清淨。

明意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齊樾的模樣，還有他們在幻境之間的那點事。

“各位乘客您好，地鐵即将到站，請确認無誤後從右側出口有序下車……”

車廂裡響起機械的女音，明意一下子從昏朦中清醒，下意識覺得播報有點奇怪，和以前聽到的不一樣。

怎麼不說到了哪一站？

咔嚓一聲，頭頂的燈光迅速閃爍，發出滋滋的電流聲，幾秒鐘後報廢。

地鐵陷入了黑暗，連站台也沒有光。四周響起零星幾個乘客驚慌的呼聲。

明意連忙站起身，趴在窗邊望了望，一片漆黑，看不清到站的名字。

“你們有聽見她說到哪了嗎？”一個肥胖的大叔問。

“不知道啊！”中年婦女抱着小孩，一臉緊張，“我剛帶孩子從姥姥家回來呢，路上就顧着哄她了，沒注意唉！”

一個女學生忽然叫住明意：“你是今天答辯的學長嗎？”

明意愣了：“你……”

“哎呀咱們一個院的，不過我是今年的新生！”女學生小跑到他跟前，“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剛剛聽見說，這車到了什麼拒車站，好像不是普通話，你能聽懂嗎？”

明意皺眉：“有點麻煩，我也不是懷城本地人。你别着急，我去前面看看。”

這趟車他坐過好幾次，車廂門口會有滾動屏幕告知到站名，明意往前跑去，臉上的神情更是複雜。

滾動屏幕上的站名變成了一串亂碼。

“電話也打不通呀。”大叔納悶地舉着手機。

明意回頭瞧了瞧為數不多的乘客，心想，這該不是他碰見幻覺了吧。

他打開手機，網絡也沒有，倒是時間還在走動，這說明他們沒有被割離到另一個空間。

這樣一來，逃出去就簡單多了。

明意拍了一下地鐵門，發現這玩意居然是自動感應的，打開了。

他看着黑黝黝的外面，猶豫着要不要走下去。

女學生跑過來拉住他：“學長，我瞅着這情況有點不對勁，你看外面好黑。”

她的嗓音顫抖。

明意瞧了一眼，确實，像條漫無邊際的黑色河流，不知道一腳下去會不會踏空。

“不然我們在這等人過來吧，”女生提議，“好端端一趟車始終不到站，肯定會有人發現找回來的。”

明意忽然想起來，問：“你剛剛說，播報的是拒車站？”

女生一臉茫然：“是啊，我查了一下，沒這個站。”

明意強顔歡笑：“因為拒這個音，在懷城方言裡和鬼一模一樣啊……”

女生被他吓得花容失色，連蹦帶跳地挨着明意。

“啊！怎麼會這樣呢？靈異事件！？”

明意安慰地說：“所以，别指望有人能找到我們了。”

女學生瑟瑟發抖。

明意問：“隻有咱們這節車廂有人嗎？”

女學生驚魂未定：“不會吧，我上來的時候有不少學生呢，他們都跟我一樣到終點站。”

明意點點頭。不過，他倒是沒有聽見其他車廂傳來吵鬧聲。

這個想法剛劃過腦海，一聲渺遠的尖叫就打破了甯靜。

中年婦女緊緊抱住孩子，警惕地問：“怎麼回事？”

尖叫不是從他們的車廂裡傳來的，明意看到一束紅光從窗外移過來，不知怎麼頭皮發麻，壓低聲音喊：“快躲起來！”

其他人立刻聽話，滿臉驚恐地躲到座椅下方。

紅光并不隻一束，而是左右各一束，慢悠悠穿過整個車廂。

眼看着它們離開，明意松了口氣，可還沒定下心神，前方又傳來一聲凄厲的叫聲。

女學生快哭了：“這是怎麼回事！”

明意有種不好的預感：“外面有東西，我們不能被它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