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意反抗了幾回,撕裂的疼痛立刻把他打回了現實,隻好盡可能選擇痛苦最少的姿勢。
到最後,明意徹底放棄抵抗,自暴自棄地挺屍。
抓住他的大手慢慢來到脖子上,也不知道留戀什麼,逮住明意的後頸摸來摸去。
脖子摸夠了,手指意猶未盡地來到他臉上,抓住下巴沒完沒了地把玩。
明意渾身力氣都被抽幹,明明沒法動彈,可還是精疲力盡。
他暈了過去,睜眼一看,破敗的屋頂漏出點白光,四周漏風的牆也被人用東西擋住了。
明意扶着牆站起身,腰疼得差點斷掉。
他花了一會兒時間才接受這個事實。
他,被一隻鬼,給強了。
想想自己幾個月前,還信誓旦旦地想做什麼半仙。
結果遇上妖魔鬼怪,還是被吃幹抹淨的份。
明意很想哭,可是稍微一動,渾身上下都牽扯着疼,他也不太敢發出聲音,怕引出不該來的東西。
角落裡忽然有些聲響,他轉過頭一看,發現一根新鮮的樹杈子,上頭結滿了水靈靈的果實。
明意想也不想,惱怒地開罵:“一邊去!我就是腦子進水了找上你,結果害得自己搭進去了!
“别以為幫了我幾次,就可以蹬鼻子上臉了!你昨晚幹的破事,不許說出去,聽到沒有?!”
周圍沒聲音了,看樣子那位還挺膽小,也有可能是心虛,不敢在明意氣頭上找存在感。
明意疲憊得很,罵也罵了,總要面對現實,摘了一顆果子送進嘴裡。
越想越覺得窩囊,他在觀裡就該知道,這回跟在他身邊的那位有些不良癖好,應該早點提防的……
現在一切都晚了。隻盼望這件事能夠爛在彼此肚子裡,等齊樾回來了,千萬不要讓他知道。
想到齊樾,明意委屈得鼻子一酸。
吃完東西,肚子倒是飽了,精神反而越來越萎靡。
明意強忍着困意走出破屋,擡頭一看,差點驚掉了下巴。
不知何時,枉死城的中心街道兩邊各多了一排路燈,不過上面挂的可不是燈泡,而是一條條“人”。
仔細看看,“人”還在微弱地動彈,被髒亂的衣衫包着,好像一節快要破開的蜂蛹。偶爾走過幾個,蜂蛹下方露出個洞,裡面要麼是白骨,要麼是腐爛青紫的肉塊。
可以看出,“人”并非人,都是這枉死城裡的居民。
這也太慘了吧,死了還被當作路燈吊起來。記得以前來這兒,似乎沒見過這副光景。
就在這時,腳下一陣輕微的顫動,明意連忙找了個地方躲起來。
一瞬間,城門就塌了,滿天塵土。
一群野貓嘶叫着闖進來,背後進跟着四座巨大的“護法”,剛才的城門就是它們的傑作。
眼熟的紅狐狸坐在其中一位“護法”的肩頭,手上提着個捉蛐蛐的籠子,揚起腦袋大笑。
“瞧瞧,隻需要菩薩稍微出手,一夜之間兩座山頭都是我們的啦!管你是道士還是孤魂野鬼,通通不過手下敗将。”
說完,狐狸朝籠子踢了一腳:“勸你快把菩薩要的東西交出來,不然等我們踏平這枉死城,你那個徒弟可就沒好果子吃。”
籠子裡傳來小徐的聲音:“唉,落到你們手裡,用指甲蓋想都不會有好結局。我那個徒弟雖然還沒有正式入門,倘若能死在一塊兒,也算是師徒同心。”
狐狸:“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小徐:“早就告訴過你們,根本沒有什麼脫胎換骨之法。修煉嘛,靠的是數十年、數百年如一日的誠心,你們偏不信。”
狐狸沖着四尊巨像發号施令:“菩薩說了,這裡頭孤魂野鬼太多,吵得要死,夜裡覺都睡不好,趕緊解決了。”
“護法”眼露紅光,原本安靜的枉死城忽然沸騰起來,冒出無數黑煙瘴氣,沖着它們撲咬過去。
明意頭一次見妖魔鬼怪這麼激烈地争搶地盤,為了避免誤傷,連忙跑回昨晚睡過的屋子。
他透過窗戶看着鬼魂與“護法”的大戰,不免擔心地問了一句:“你不會被發現吧?”
有雙手摸了摸他的腰。
明意臉頰脹得通紅:“停!”
外面戰況相當慘烈,慘的是那些無主的孤魂野鬼,隻要沾到“護法”,立刻就會被拿捏住。
而“護法”也不是單純拿捏鬼魂,而是吃。
字面意義的吃,吃起來的動作相當熟練,不免讓人懷疑這四個大家夥的本來工作就是這個。
每當張嘴吞掉一個鬼魂,“護法”的身形更會龐大一點,到最後,滿城的孤魂野鬼幾乎被吃了個幹淨,“護法”的身體大到動彈不得,忽然又把所有吃掉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這畫面太美,完全無法描述。
滿地的血肉河流在城中翻滾,水線越積越高,仿佛變成了血紅的泳池,裡面全是白骨和肉塊。
連那隻臭狐狸都跳上了城門的廢墟,捂着鼻子一臉嫌棄,可以想象外面的氣味是多麼酸爽。
不過,明意倒是沒有聞到,大概是因為他身邊的跟班早就幫他做好了防護。
肮髒的血水不斷翻滾,漸漸腐蝕了那四座龐大的“護法”。血水朝着中央收縮,滾成一顆凹凸不平的肉球,不斷翻滾蠶食,最終收縮成一隻胚胎模樣的怪物。
這怪物外形像人類的胎兒,可是卻長着一條長尾巴,四肢形态也更趨向于獸。
狐狸把這隻小怪物收進了盒子裡,叼着盒子迅速跑走了。
明意看得震撼不已,等到差不多安全了,小心翼翼地跨出屋門。一出門差點被熏暈,彎腰扶着牆緩了半天,發現門檻邊上蜷縮着一隻灰色的老鼠。
明意喜出望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