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嚴淨憫罵了一句,冷汗已經順着脖頸的曲線流進了領口裡。
那喪屍擡起頭,俨然口裡叼了一截血淋淋的内髒,黃硬的顴骨高高凸出來,正是那隻高瘦的西裝喪屍。
西裝喪屍臉頰肉太少,已經腐爛得差不多,張開大口,竟然連帶着撕開了皮肉,露出刺眼的臼齒和牙龈。
血突然噴了出來。
嚴淨憫避過頭,胸前已經噴泉似得一片血,連同脖子上都漸上不少,汗水混合着鮮血流下,讓人想到吸血鬼。
遊瑭抹了把臉上的血,沖嚴淨憫笑笑,提起刀,從他腿上扯下斷臂,甩進屍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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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汪!!!”“汪汪汪!!!”
小虎原本躺在小床邊,聽到同伴們的叫聲,飛快地爬了起來。
這叫聲雜亂而吵鬧,伴随着威脅和示警的意味。
小虎不安地徘徊着,小尾巴啾啾高高豎起,左右找了一圈,小碎步跑向淺睡着的冷善,小腦袋鑽進她懷裡,打着轉兒拱來拱去。
冷善揉了揉太陽穴:“怎麼了?”
窗外犬吠聲愈發聒噪,走廊外有人在地闆上咚咚咚地跑過。
不好,出事了。
冷善一下子翻身起坐,推門就跑,小虎緊随着她的腳步。
所有人都在院子裡,手裡拿着武器,就連徐秋桂都拿了一把小錘子,加維和灰蛋站在最前,拼命吠叫示警,身後跟着其他狗狗,就連玉米都瘸着一條腿跟在後面大叫。
它們咬的都是鍋爐房的方向,舉目望去,地上遍布一灘灘髒血,地上的喪屍緩緩爬起、走近,再擡頭看高處,仍舊不斷有喪屍從圍牆處下餃子似得接二連三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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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條y字路口,下半部分是彎道,逐漸分出兩條不同方向的道路,因為靠近市政辦公區,綠化做得很好,并沒有門店,都是林蔭小道。
不少車子橫七豎八地停在路上,其中一輛灰色轎車車尾撞上了綠化帶,油箱裡的油撒了一地。
喪屍就在路上徘徊,因為有車子遮擋,隻能看到他們三兩成群的移動,東邊一群西邊一簇,就像像素遊戲裡的障礙物一樣移動,一時間竟然也阻擋住了整條道路。
三人一狗躲在灰色轎車的左側,機油味兒太重,有六七隻喪屍就在車的右側徘徊,卻根本沒有聞見他們的氣味,隻是原地悶着頭亂轉。
深藍色的車牌下面,一個黑色的狗頭突然鑽了出來,濕漉漉的鼻子動了動,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喪屍之間逡巡。
黑豹瞅準兩個相鄰的喪屍相互背過身的時機,立刻原地啟動,遊瑭自車後探出頭,視線跟着黑豹在喪屍之間穿梭。
軟軟的肉墊踏在地上,一點聲音都聽不見,喪屍們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完全沒有注意到黑豹。
黑豹靈蛇一般穿過這一小群喪屍,可是它的小眼睛隻顧着看喪屍,沒看見路上還躺着一個癟了的橙色的易拉罐。
嘎吱。
黑豹小眼睛倏忽瞪大了,眉頭處三兩根毛毛高高翹着,小狗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哎呀!闖禍了。
前後的喪屍立刻注意到這點響動,倏忽回頭。
嚴淨憫緊張地站直了,遊瑭怒視他:早就說了危險,你還讓黑豹去,現在怎麼辦!
喪屍們紛紛朝着黑豹的方向逼近,嚴淨憫已經着急放下東西,想出去救它。
就在這時,黑豹身體一扭,兩邊的喪屍還自顧自對着頭走,黑豹飛奔橫馬路,一個低頭紮進了路邊越野車的底盤下面。
嚴淨憫身體已經出去了一般,駱映徽突然用氣聲說:“等等!”
黑豹的體型比一般的土松要高大很多,或許是因為串了什麼其他品種的緣故,通常來說是鑽不進車底的。
但是那輛越野車體格子也不遑多讓,四條巨大的轱辘撐在下面,正常人非得擡腿至膝蓋以上才能上車。
喪屍們逐漸走進,合成了一群,可是卻怎麼也找不到剛剛聲音的來源了。
遊瑭甚至覺得那些喪屍的醜臉上生出了幾分疑惑。
黑豹趴在車底,感受一條條腿從眼前晃過,腳步聲散布四下,小腦瓜一轉,很快想明白了。
它們找不到小黑豹哦!
黑豹還記得自己引開喪屍的光榮使命,聰明的小狗腦筋立刻開動,趁着喪屍們還沒走遠,黑豹在車底大聲汪汪叫起來。
喪屍準備遠離的腳步一頓,頃刻間又全部圍在了車邊。
它們可沒有小狗聰明,自以為聲音是車子發出來的,伸出布滿污血的手,用牙齒和指甲攻擊着的車子外殼,不斷發出敲擊的聲音。
這聲音逐漸吸引了遠處的喪屍,喪屍們循着聲音找到了同伴周圍,抓不着車子的就勉強抓抓前面的同伴,許多喪屍的衣物都被身後的喪屍撕破咬破,後面的擠着前面,幾乎已經把靠近車子的喪屍擠到了雙腳懸空。
即使這樣,它們也沒有絲毫失重的不适,仍舊啃咬着車漆。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遊瑭提起嚴淨憫剛剛放下的東西,直接放在嚴淨憫背上,嚴淨憫還處于觀察狀态,措不及防被壓了個踉跄。
嚴淨憫調整好平衡,回頭不悅地看向遊瑭,遊瑭卻有一種“嚴淨憫不爽自己就爽了”的感覺,沖他吐了吐舌頭,搬起東西就走。
三個人順着大道飛速行進,一口氣跑到岔路口的位置,找了輛車子做了掩體,把東西都放下,竟然完全沒驚動喪屍。
黑豹很聰明,通過縫隙看到大家都到了安全的地方,立刻就不叫了。
遊瑭:“我們得把喪屍引開,喪屍太多了,黑豹出不來的。”
嚴淨憫已經在找石頭了,隻是這周圍環境規劃得太好,連個小石子都沒有。
與此同時,黑豹在車底轉着圈四處觀察,尋找出去的機會。
黑豹在車尾處叫了幾聲,把喪屍往車尾附近吸引,自己則往車頭的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