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緩緩轉身,記憶裡的少年撞入他眼眸:林藏戴着口罩,看起來比以前更高了,穿着打扮也顯得很穩重,更重要的是,那雙眼睛不再如往昔般清澈靈動,而是很沉靜,像平靜的水面。
林藏不疾不徐走上前,沖徐白笑了笑,說:“班長,好久不見。”
“嗯。”徐白點了點頭,他發現林藏不止是氣質比以前沉着,連腳步都透露着一種穩當,看着就很穩,不像少年,而是更像飽經風霜的社會人。他也笑了一下,沖林藏說:“林藏,好久不見。歡迎回來。”
好久……
多久了呢?
林藏忽地感歎道:7年了啊……七年前他站在這片土地上,跟徐白說自己也許再也不回來,七年後,他重回故土,跟徐白說“好久不見”。
兜兜轉轉,他已經很徐白分别了七年。
7年。
徐白無聲感歎:原來,他已經和林藏分開了七年!
望着林藏的口罩,他不知道對方的傷疤有沒有恢複,隻是掃了眼林藏沒被口罩遮住的其他部位,完好無損,和林藏離開時完全不是一個樣子。他倏地想起林藏跟他提分手時的傷痕累累,尤其是臉,凹凸不平,滿是瘡痍。他問:“林藏,你這次回來,還走麼?”
“不走了。”林藏說。
徐白籲了一口氣:“嗯。”
林藏邀請道:“班長,要一起散會兒步麼?”
“好啊。”
他們踩着滿地金黃,邁向金黃色更耀眼奪目的所在。徐白說:“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你怎麼會來Z省?”
“我哥在Z省有酒店,我來幫他打理。”林藏回答。
徐白指了指一座大廈,問林藏:“是那裡的酒店麼?”
“嗯,那是我哥的産業。我以後在那裡工作。”林藏說。
“那還挺巧的,我住那裡。那裡離電視台近,方便我上班。”徐白回答。那酒店雖然高端大氣上檔次,但頂樓條件不怎麼樣,價格很便宜。而且他喜歡高處,不容易被打擾,所以他才一直住那裡。
“恭喜你啊,如願以償。”林藏說。
徐白怔了一下:“沒想到你還記得。”
“記得的,畢竟你是播音主持專業。”林藏回。
“嗯……”
“在電視台還習慣麼?”林藏又問。
“還可以,前輩們都挺好的,”徐白說,“在電視台的兩年裡,我見過各種各樣的前輩。”
“兩年……?”林藏微微睜大雙眼。
“嗯,是不是覺得奇怪,為什麼是兩年,而不是三年,或者四年?”徐白偏頭看他。
“嗯。”
“因為大四那年我在準備考研,沒出來實習。畢業後的第一年我也在準備考研,平時會做一些兼職,但沒找正式工作。”徐白坦然揭開自己的傷疤。于他而言,其實也算不上傷疤。他接受自己失敗的事實。
林藏注視着他,神色變得有些落寞。
徐白摘取一片落葉,繼續不緊不慢地往前,錯眼看林藏:“你呢?學業怎麼樣?”
“挺好的,畢業了。”林藏說。
“什麼時候畢業的?”徐白反問。
“今年。”
“今年!!”徐白突然開始算,“那你也考了研。7年,诶!讀完博士至少也得8年啊!你怎麼會今年畢業?”
“我大三得了推免資格,申請了本科畢業,所以隻用了7年。”
徐白一陣驚愕,又很快一笑:“不愧是你,即使讀博也比别人快一步。偉偉都還在清華大學讀博士。”
“偉偉?”林藏沉默片刻,忽地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袁偉——當年風靡二中的大學霸。他暗自反複咀嚼這個名字,這是七年來他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
“叮”地一聲,林藏眼神微變。特别關心……
他看見徐白打開手機,給一個人撥打電話,徐白沖他說:“不好意思。”
“沒事。”林藏擺手。徐白走到一邊,那邊立即傳來一道熱情的男聲:“诶,學長,那我什麼時候過來啊?!”
徐白明快地笑了笑:“都可以的。”
“那學長,我今晚先來看一下可以麼?能麻煩你帶帶我麼?”電話那頭的人問。
“可以的,你到了和我說一聲,我過來接你。”徐白點頭。
“好的,謝謝學長。”對面說。
“不客氣!”
挂斷電話,徐白走過來,沖林藏說:“一個實習生,我帶一下。”
“嗯,”林藏卻盯着他手機,“班長,你換手機了。”
“嗯。”徐白的目光诙諧了一瞬,又很快恢複神采。
“??”
徐白笑了笑:“摔壞了,隻能換一個。”
“嗯……”
看見學弟發來的名字,徐白愣了一下:“這個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