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徐白點開錄音,莊南的聲音立馬穿透耳膜。
林藏猛地擡頭望着他,徐白把音量調低,給莊南回了消息,又盯着林藏,問:“我生日快到了,你會來麼?”
林藏想了一下:“你想的話可以。”
“當然想,”徐白說,“那11月11日,我在房間等你。”
“好……”林藏撥弦的手指頓了頓。撥完,他又見徐白的手指一直在手機上上下忙碌,看樣子不少人在給他發消息。徐白的人緣還是那麼好!
“嘟嘟嘟……”徐白接通電話,趙涼辰熱情的聲音立馬傳了過來,“學長學長,你有什麼想要的麼?”
徐白笑了笑,打趣道:“要送我生日禮物?”
那邊頓了一下,很快又傳來感歎聲:“學長,你怎麼一猜就中。是,怪我,問得太直白了。”
林藏的心神突然亂了,起身,進了洗手間,好一會兒才出來。
出來的時候,林藏看見徐白已經挂了電話,正坐在椅子上撥弄琴弦。他湊過去,問:“班長,多少人會去參加你生日?”
徐白手指一頓,沖他一笑,反問道:“你覺得會有多少人?”
“不知道……”林藏忖度片刻,“應該會很多吧。”
徐白的指尖在桌上敲了幾下,聲音清脆。林藏心裡突地一下,手放在琴弦上,還沒撥動,琴就自己發出泛音,餘韻悠長。徐白猛地擡頭望他,問:“在想什麼?”
“沒,”林藏撥了一下弦,雙目直直落在琴弦上,“有根弦壞了,調一下音。”
“嗯。”
徐白今晚總不再狀态,下手沒輕沒重的。終于,再他再次彈錯音後,林藏敲了他一下:“稍微重一點。”
“疼!”徐白說。
“……”林藏說,“疼也得繼續練。”
“好好好,練,”徐白吐槽道,“怎麼這麼無情!”
“……”
時間迫近,徐白又沒狀态,林藏急得上手。手剛覆上徐白手背的那一刻,一切萬籁俱寂,他如失聰一般。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該怎麼把體面地把手收回?
徐白率先說:“這樣也行,你帶着我試一下力道吧,不然你一直念叨我也沒輕沒重的,進步不明顯。”
林藏沉默着,卻又聽見徐白手機裡傳來“嘟嘟嘟”的震動,特别關心的聲音。
他怔了一下,把手收回,轉而拿起桌上的筆,說:“你練吧,力道重了我會敲你的。”
“……”徐白無奈地說,“敲吧,敲!”
後來,林藏就拿着筆在徐白手上放鞭炮。看着自己近乎毫發無損的手,徐白懵了,側目盯着林藏,林藏碎發挺長,但眼睛尤為深邃,認真的時候,高深莫測。感受到他的視線,林藏問:“怎麼了?”
徐白擡了擡自己的手,疑惑地說:“你怎麼就敲不紅呢!”
“我下手有分寸。”林藏說。
“知道了,肉疼肉不紅是吧!”徐白回答。
林藏又掃了他的手一眼,語氣總算稍微轉為不确定:“真有那麼疼?”
“你試一下就知道了。”徐白吹了吹手背。
“不好意思。”
“…………”
徐白一直不吭氣,也一直不動作,林藏扭頭問:“怎麼了?”
“沒,”徐白撥弄琴弦,悶聲說,“我今天不想練了。”
“……”林藏收了琴,“好,不練。”
把琴放好,回來時,林藏聽見徐白和趙涼辰的對話聲:
“學長,那我等你!”
“好。我馬上過來。”
挂斷電話,徐白發現林藏換了一個口罩,雖然都是黑色的,但款式有細微差别。他問:“我要去吃夜宵,你要一起麼?”
“不了,”林藏擺手,聲音有些冷地說,“你去吧。”
“嗯。”徐白徑直往門邊走,林藏兀自坐沙發上,一動不動,直到他快出了門,還一動不動。他無聲歎了口氣,快速出門。
而林藏,在聽見徐白腳步聲走遠的那一刻,倏地擡頭,沉默地盯着眼前那扇緊閉的門,一直沒說話。他撫上心口,順了順氣,可心裡這口氣卻越順越紊亂,弄得他心神不甯。
後來這幾天,變成林藏心不在焉,徐白一直提醒他。
林藏覺得自己中邪了!
一直到徐白生日那天,林藏的心情才明媚很多,但忐忑、不安、焦灼等各種情緒還是不斷充斥他大腦。要和以前的朋友見面了,去的路上,他一直醞釀,等會兒該怎麼和他們打交道。畢竟當年他不止把徐白拉黑,還把其他同學也一并拉黑了,做完這些還不夠,直接把賬号注銷。
如果他們問起來……
林藏腦子裡亂亂的,不知如何是好。在門口蹲了會兒,心情總算不那麼沉重,心一橫,敲了敲門。沒反應……
林藏又敲一下。這次,從裡傳來一句嘟嘟哝哝的“進”。
“?”林藏立即推門而入,卻見遍地茉莉。茉莉叢中,坐着臉色酡紅、眼色迷離,眼角甚至還有水花的徐白。他蓦地一驚。
這個場景……和他記憶裡的場景近乎一模一樣。那年生日,徐白也是這樣,給了他一場盛大的花海,還……
徐白偏了偏頭,從林藏笑着招手,喊了聲:“藏兒!”
“!!!”林藏一臉愕然,眼中泛起異樣的光。
藏兒……
剛剛徐白叫了他……藏兒……!
見林藏無動于衷,徐白委屈地小聲嘀咕:“怎麼不應我?”
“……”林藏慢騰騰走到徐白面前,說,“班長,我帶你去找點醒酒湯。”
“不要……”徐白撲上前,一個趔趄,撲進林藏懷裡,并從對方懷裡抱走古琴,撥了幾下,說,“藏兒,我彈曲子給你聽。”
林藏眼裡泛起光澤。他吸了一下鼻子:“班長,我們已經……”
“喜歡~~你↓~~~,那↑~微笑~的眼睛~……”徐白走調的歌聲讓林藏一秒安靜。
林藏看見徐白盯着他,一臉醉态,卻很認真地唱:“連日落~也看作唇印~~~~~”
林藏聽笑了。他全神貫注凝注着徐白,看見徐白一邊着急撥動手指,一邊繼續認真唱,越唱越手忙腳亂,不僅手上動作跟不上,調子更是一言難盡。不過,林藏聽得很認真,連眼皮也一動不動。
“我知道↑他在訴說↑着你~~承諾言語↑↑~~~”徐白拖長尾調,怎麼也不肯停,聲音越拖越沙啞。他往嘴裡灌了一口酒,繼續唱:“語~~~~~…………”
“班長,”林藏喊,“别唱了。你嗓子快破了!”
徐白把酒放到一旁,捧着林藏的臉,眼神朦胧地說:“……你不喜歡麼?”
“沒有不喜歡。”林藏說。隔得近,他更加真切地感受到徐白身上濃烈的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