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予旻腳下一頓。
他注視着面容幹淨、不谙世事的小道童:“有點本事嘛。”
“不敢不敢。”小道童連連擺手,“跟我師父比起來還差得遠呢!隻是我觀善人舉手投足皆有殺伐之氣,不似彼世人,才有此一問。”
小孩吮了吮手指,睜着明亮的大眼睛道:“善人,你對這裡還适應嗎?”
杜予旻見他雙眸澄澈,幹脆坐到廊前說:“還行,此間高樓林立,可乘坐飛機日行千裡,還有手機傳音,倒也方便。”
小道童點點頭:“如牽挂前世,善人可在後天潮起月圓時,來島上尋我和我師父。”
已經邁至拐角的男人站定在原地,眸底有陰雨不明的暗茫閃過。
他扶着木門,手背上已經暴起了青筋,把破舊的木門攥出“吱嘎吱嘎”的響聲。
杜予旻若有所覺地擡眸,卻沒看到人影。
他重又低下頭,懶洋洋地問:“你們還能用神通把我送回前世?”
小道童肯定地說:“不能。”
杜予旻:“……”那找你倆有什麼用。
小道童嘿嘿一笑:“師父雖然不能送您回去,但也能為善人略盡點綿薄之力嘛,比如陪您講道、說道、論道。”
杜予旻:“……心意領了。”
他站起身,像是想起某個人,倏地回眸莞爾,“我現在有人陪呢。”
笑意在眉眼間暈染開,恰似含着繁星的眸子波光潋滟,一刹那讓古樸的廂房都增色了幾分。
小道童嘴巴微張,被驚豔得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良久,他才對着青年說:“世間因果循環,一飲一啄皆有定數。善人前世福德深厚,今生定當福祿平安。”
杜予旻展顔,辭别了小道童。
走出廂房,衆人已經喝過茶求完簽,正準備返程。
杜予旻沒看到男朋友的身影,随手逮了個人問:“梁老師呢?”
“梁老師一直在門外呢。”男團成員指了指道觀的大門。
杜予旻果然在道觀前的桃樹下尋到梁淮榆。
男人虛倚着樹幹,垂眸凝視着山腳下一塊巨石。杜予旻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卻沒看出那石頭有什麼稀奇的地方。
在聽到他的腳步聲後,梁淮榆輕飄飄地擡眸。
那雙深沉的眼睛印着青年的身影:“跑哪去了?”
杜予旻愣了愣:“在殿後的廂房逛了一圈。”
見他如此回答,梁淮榆也隻是從鼻腔出發出一聲:“嗯。”
算是回應。
杜予旻覺得對方有哪裡怪怪的,但他剛想詢問,其他嘉賓以及扛着攝像頭的工作人員剛巧從道觀中出來。
“走吧。”梁淮榆淡淡地說了一聲,邁開長腿下山。
杜予旻被懷弘新和貝思拉着說了會兒話,皺眉看着男人大步流星的背影。
被海風侵蝕的島上怪石嶙峋,山上還有很多突兀的枝幹。杜予旻有心事,神思不屬地應和着朋友的談話,一個沒注意就被樹枝給勾到了。
“我艹!”懷弘新吓得爆了句粗口。
這要是摔下去,不得被石頭樹枝劃破臉蛋?
好在關鍵時刻,前方那個男人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及時伸出一隻手。
杜予旻的反應也快,攀着對方結實的胳膊穩住身形。
“沒事吧?有沒有哪裡摔着?”大家急急忙忙圍上來,上下把青年打量了一遍。
“我沒事。”杜予旻溫言安撫。
人倒是沒有摔,就是衣服被樹枝劃出老長一條口子,時尚單品頓時成了破布團,褴褛地挂在身上。
梁淮榆皺着眉說:“穿我的衣服。”
他今天隻身着一件寬松的黑色T恤,伸手抓起下擺就往上輕輕一提。随着手臂肌肉繃起,結實的腹肌也随之展露出來。
眼見攝像頭很懂地對準了這邊,杜予旻手疾眼快地按住了對方:“不用,我有帶備用的衣服,回去就能換。”
他微笑着想,看來以後還得教教梁淮榆不準在外面随便露腹肌的事情。
梁淮榆凝視着他:“好吧。”
男人唇角的笑意舒緩溫潤,細看卻有些浮于表面。
呵。
梁淮榆冷淡地想,還惦念着前世的将軍大人果然嫌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