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馬車停了下來,入眼就是一片熱騰騰的景象。許多人光着膀子在此忙碌着,搬運原木、裝卸驢車上的石塊和泥土。
很明顯,大多數人都是奴隸,凱伊琳娜可以看到他們身上的奴隸烙印,有的在臂膀上,有的在胸前。
等她下了馬車,四周的親衛隊們率先行禮,大聲道:“恭迎殿下。”
在幹活的其他人好像被喊蒙了,遲疑了一下,然後趕緊放下手上的東西,匆匆忙忙的下跪。
凱伊琳娜對他們笑了笑,溫和的說道:“不必多禮,都起來,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吧。”
她這般說着,往前走了走,視線不免落在地基上跟着奴隸一同搬運沙包的艾利奧斯。因為他實在太明顯了,除了臉上的奴隸烙印,還有一個比其他人都要強壯的身軀。
對方沒有穿上衣,隻在肩膀處搭了一條毛巾,長至膝蓋的短褲灰撲撲的,隐隐能看出它曾經屬于白色。他的臉上、胸口汗漬很多,像被噴了水的粗壯的枯藤。
凱伊琳娜朝他走了過去,疑惑的問道:“衛士長,你在跟他們一起勞作?”
艾利奧斯點了點頭,“是的,殿下。”
凱伊琳娜滿意的笑了。身先士卒,最能打動人心。她垂下眼眸,從麗芙那裡接過一塊手帕,對艾利奧斯低聲吩咐:“低頭。”
艾利奧斯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選擇乖乖聽話。
凱伊琳娜微笑着,當着這裡所有還在工作的奴隸的面,用手帕輕柔的給對方擦了擦額頭的汗。
這是個惹人注目的,令人詫異的舉動。
有兩個奴隸看着高貴的公主給一個帶着奴隸烙印的人擦汗,瞪大了雙眼,被沒有接住而滾落的木頭砸在了腳面上,但是疼痛并沒有引起喊叫。
“殿下!”身側的澤菲爾蹙起眉頭,眼中劃過一絲憤怒,沉聲勸阻。
凱伊琳娜将帕子放在了艾利奧斯的肩頭,對麗芙道:“跟你的哥哥好好說說話吧。”做完這些,擡腿向裡面走去。
等略遠離了人群,澤菲爾取出自己的手帕,一根根的給凱伊琳娜擦拭手指,不滿的說道:“殿下就不怕沾染上難聞的汗味嗎?”
“澤菲爾,要想得到别人的忠心,必須給予他們自認為的劃算的代價。”凱伊琳娜并沒有拒絕對方的舉動,輕聲說道:“尊嚴和關懷,也是其中之一。”
澤菲爾不是不能理解,但是當看到凱伊琳娜的舉動,他還是感到一絲不滿。不管出于什麼目的,一個奴隸輕易得到了公主親手的安撫,這個事實實在讓人不快。
“這個位置,是府邸的後院?”凱伊琳娜往前走了走,這一片都是泥土,遠處一堆堆的石頭。
澤菲爾緩和了神情,仿佛看到了這座府邸将來的樣子,興緻勃勃的介紹:“是的,殿下。我們站着的位置是後院花園的入口。”
他指着面前的土地,溫柔的說:“将來,這裡會有一大片的玫瑰。每年的四五月份,當玫瑰盛開的時候,整所府邸都會聞到花香。”
“還有這裡。”澤菲爾往右手邊走了走,手指指向對面:“這裡會移栽一棵石榴,對面則是葡萄架。當然如果殿下不喜歡的話,可以選擇搭一片藤蘿架。”
相較于訓練場,凱伊琳娜對自己的府邸并沒有那麼在意,後院的擺設植卉都是澤菲爾決定的,帶有一絲疑問的側了側頭,“澤菲爾很喜歡玫瑰和石榴嗎?”
澤菲爾笑了笑,卻并沒有回答,而是詢問:“殿下曾對赫拉說,這是我們的島嶼。那麼這個府邸,也是我們的嗎?”重音落在我們兩個字上。
“當然,”凱伊琳娜給予肯定,但很快盯着對方提醒道:“島嶼可以是我們的,府邸也可以是我們的。但,這上面的人——漁民也好,奴隸也好,隻能是我的。”
澤菲爾歎了一口氣,這個回答真是讓人高興又怅然。
凱伊琳娜很快轉換了話題,“這就是你說的驚喜嗎?我的确感受到了對我們府邸的期待。”
澤菲爾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一個侍從穿過了人群往這邊走來,他行禮後說道:“大、小漁村的村長邀請殿下還有公子赴宴。”
“知道了。”
澤菲爾沖他擺了擺手,轉而看向凱伊琳娜道:“殿下,我所說的驚喜,這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