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所照憶及此處,毫不留情拆穿面前之人的僞裝:“祝月盈,你還有臉提中饋?”
“先前每次跟你批個錢,你都要磨磨唧唧半天不辦,還總推脫說中饋沒錢。是真的沒錢,還是錢都進了你祝月盈的口袋,你心裡清楚!”
祝月盈像是受了很大打擊,她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眸,淚珠含在眼眶中将落不落,定定仰視着毫無憐憫之情的夫君,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阮正柔在祝月盈嫁進侯府前掌管着中饋,自然也知道侯府先前拮據的情況。
但她相信自己的兒子絕不是空穴來風:“若不是照兒提到此事,我都要忘了。”
“祝月盈,為何前三年你都不曾約束你手下的鋪子,難不成是因為奉書的事情鬧大了,不好收手?”
緊張氣氛更進一步,堂内伺候的下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他們悄悄望着地上跪着的祝夫人,不知她要如何收場。
祝月盈垂首抹去面頰上挂着的淚珠:“兒媳問心無愧。不知世子是從何處聽來的謠言,但月盈從未貪侯府半分。”
她像是怕二人不相信:“母親若是不信兒媳,兒媳便懇請母親接手侯府中饋,稍後兒媳便會将這三年的賬本盡數送到母親房中,望母親還兒媳一個清白。”
阮正柔還在思索此事的可行性,她下意識望向身旁的兒子,隻見司所照非常笃定地朝她點了點頭,好似已經有十拿九穩的證據。
她重新看向祝月盈:“便依你所說。”
哪怕祝月盈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哪怕這三年她跟侯府所有人都伏低做小,阮正柔依然不願意相信她。
祝月盈再拜起身,她帶着小滿谷雨轉身回院,很快就消失在堂内二人的視線中。
阮正柔這才歎了口氣:“鄉野出身,也沒個規矩。攪得整座侯府的檔次都低了許多。”
司所照坐在母親身旁,對此深以為意:“母親說的對。隻有莺莺那樣的娘子才配得上侯府門楣,祝月盈這種胸無點墨的蠢東西,兒子真應該把她休出去。”
阮正柔卻制止了他的話:“照兒,我知你不喜祝月盈,但千萬不能起休妻的念頭。”
司所照滿心想着休妻後迎娶莫為莺,聞言一愣:“為什麼?”
阮正柔隻好細細掰碎了和他講:“母親當年給你應下和祝家的婚事,一來是祝家财力雄厚,二來便是能給司家謀個好名聲。”
“侯府因恩情甯可低娶才賺來的名聲,若是再将人休回去,豈不是自打自臉?”
司所照心下煩躁:“啧,但母親既然讓我相看莺莺,想必也是有辦法的吧。”
阮正柔思及此處,唇角勾起一抹笑:“莫為莺當初訂給了你堂哥,奈何司所善命不好,我瞧莫家也有替娶之意,自然會早做籌謀。照兒,且附耳過來。”
司所照聽完了母親的一番話,心頭陰雲頓消,他連聲稱贊:“還是母親疼我。”
阮正柔笑而不語,隻等待祝月盈趕緊把中饋之權送還到自己手上。
此時的祝月盈正在院子指揮仆婢将積攢的賬本都搬到阮正柔院中。
小滿站在主子身旁,她今日實在是氣急了:“娘子做事,下面人沒有一個不服的。阮夫人怎能三兩句話就奪了娘子的管家之權呢。”
她本以為主子定然也不高興,未曾想祝月盈此時還笑着看她,連谷雨都是一副無奈縱容的表情。
祝月盈是真心高興:“侯府中饋糜爛到什麼模樣,阮夫人似乎已經忘記了。我當初算了幾旬都沒整明白的爛賬,阮夫人既願意分憂,我又何樂不為?”
谷雨若有所思:“今日世子的舉動,娘子應也早就料到了吧。”
祝月盈欣慰點點頭:“我的鋪子,我今日剛去敲打過的夥計們,怎會口無遮攔呢。”
“怪不得主子又折返回去,”谷雨想通了這一節,“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祝月盈看到司所照和莫為莺私會時,她帶着二人悄悄又回了東市,神神秘秘與幾家的掌櫃囑咐了什麼才再次離開。
“甯順侯府從來不相信我,那好,索性把一切都抛給他們處理好了。”
祝月盈聲音悶悶:“救奉書、找夫子、人情往來、養活一侯府人,我可不會重蹈覆轍。”
小滿沒聽清:“娘子方才說什麼?”
祝月盈突然笑了:“沒什麼。我隻是剛剛想到阿耶曾說要送我一家首飾鋪子。”
谷雨有些懷疑地看向主子的方向,但院外突然響起的聲音,立馬攫住了她的思緒。
“世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