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上一世越定還對步九思的重視,步九思未嘗不能通過科舉成為進士,他何苦放棄聲名清白的寬闊大道不走啊。
祝月盈電光火石間又想到今日在藥鋪外刁難步九思的那一群人,或許……事情會與他們有些許關系。
但不管怎樣,提前搭上未來的權臣于她于祝家都有益處。
祝月盈思及此處,連忙放下算盤修書一封送往祝家。
待仆婢們将三年的賬冊都送往阮夫人處後,第二日祝月盈也親自去了一趟阮正柔的院子。
結果自然是婆媳二人和好如初,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
司所照的妾侍桃香聽罷,不由得露出恨恨的表情。
“司有桐,”她低頭去看靜靜站在旁邊的兒子,“你剛才說,祝月盈分明跟阮夫人吵得很兇,不是麼?”
司有桐有些怕自己的親生母親,他點了點頭,兩手拘謹放在身前,似是因緊張而搓揉着衣角。
桃香有些生氣:“那你說,為什麼過了一晚上她倆就和好了?你是不是吃了祝月盈的好處,專程來騙你阿娘?!”
她發怒的表情略顯猙獰,留有長指甲的手下意識擡起,惹得司有桐條件反射一般擡起胳膊後退躲避。
他有些委屈地掉了眼淚:“阿娘,我沒有。我真的聽到祖母呵斥母親了,真的。”
桃香看兒子哭了,連忙收了架勢找補道:“行了行了别哭了。”
“阿娘這也是怕桐兒隻認母親不認阿娘了,桐兒能理解的,對吧?”
她一把握住兒子的雙手,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指甲已微微嵌進司有桐的手背。
司有桐吃痛卻不敢表露出來,他順着桃香的話連連點頭:“嗯。”
桃香這才放心,她拍了拍兒子的背:“對了,桐兒,你去問問你母親,這個月的份例為什麼有點少啊?”
司有桐其實和祝月盈并不熟,他作為庶長子,身份有些尴尬,桃香便一直把他帶在身旁,生怕祝月盈暗中害了司有桐。
但是桃香此時似乎忘記了這件事,又或者是她從未關心過兒子與嫡母的關系。
司有桐不敢拒絕桃香,也不敢去問祝月盈,他一個人在祝月盈的院子旁轉圈,一遍遍想着待會兒進去了要怎麼和母親說話。
還是小滿先發現了他,侍女領着司有桐進了祝月盈的門,他就聽到對方跟母親交代着什麼。
小滿悄悄跟祝月盈說:“娘子,我方才看到小郎君在外面躊躇,便做主把他領進來了。”
祝月盈住了撥算盤的手,微微俯身與司有桐平視:“桐兒?來找母親有什麼事麼?”
她自然也沒怎麼和庶子說過話,畢竟人家親娘生怕自己嫌他們娘兒倆礙眼,教的這孩子不敢和自己親近。
司有桐在祝月盈的目光中低下了頭:“母親。我阿娘想讓我問母親,那個,這個月的份例是不是……”
他的頭越來越低,聲音也細如蚊蠅,祝月盈見狀眉頭微皺。
她心中暗暗搖頭,明明是侯府長孫,司所照和桃香竟把他教成了這副唯唯諾諾的模樣。
祝月盈幫他說了接下來的話:“你阿娘是想問我,為何月例減少,對不對?”
司有桐隻點頭,祝月盈見狀放柔了聲音:“桐兒,不用害怕。來,大聲回答母親的問題,母親不會怪罪你的。”
司有桐試探着擡眸窺探着祝月盈的神情,見到她溫和的模樣才鼓起勇氣出聲。
“對的,母親。”
祝月盈笑着打發他回去:“我若是說了實情,怕你阿娘反倒要苛責于你。桐兒且先回去,就說我明天等她來問。”
司有桐猶豫了幾息,還是向祝月盈行禮離開。
小滿看着那孩子離去的背影,有些不解地道:“桃香向來害怕娘子與小郎君獨處,今日怎得舍得把小郎君送來。”
“當然是堵我的嘴啊,”祝月盈垂眸噼裡啪啦打着算盤,“再怎麼說那也是侯府唯一的孫輩,桃香笃定我不能和一個孩子計較,自己反倒躲在司有桐身後吃好處。”
小滿有些好奇:“那主子讓桃香明兒過來,她真的會來麼?還是說就此不糾纏了。”
祝月盈嗤笑出聲:“桃香是什麼樣的人,我早就摸清楚了。她自诩和我身份相近,可最受不了我擺主母架子。”
“等着吧,明兒怕是她要領着司有桐控訴我苛待庶子呢。”
祝月盈上一世受了不少桃香的氣,最知曉對方的痛點在哪裡。
果不其然,待桃香聽罷司有桐轉述的那一番話後,她的面龐又因為嫉妒而扭曲起來:“祝月盈不過是個商戶女罷了,若不是世子寬宏,她連入府做妾都不能夠,還有臉讓我親自給她問安?!”
司有桐看着阿娘盛怒的模樣,他想要勸解幾句,剛湊上前去,結果就被阿娘不小心推倒在一旁。
“祝月盈,”桃香緊緊咬着這個名字,“真以為有錢就了不起,好,好,真是眼皮子淺極了!”
司有桐從地上爬起來,他回眸看着桃香沉浸在情緒中,本想默默退出去,又被桃香拽住了胳膊。
他踉跄幾步站穩,桃香雙手按住他的肩膀,目光炯炯:“桐兒,聽好了,明兒你陪我一起去見祝月盈,到時候你必須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