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鑽到案下,用手敲桌案底部,但是一無所獲。
他又站起了身,在牆上敲。
賀應渠的心如油煎一般,此人似是并不着急,動作極慢。這可急壞了賀應渠,她本就未曾做過這等偷雞摸狗之事,若是被人發現……搜到她偷來的東西,她該怎麼解釋。
三月的天,天已漸暖,賀應渠一番翻牆疾行,早已感到燥熱,此情此情更是急出了冷汗。
一滴汗從賀應渠頭上滑落,賀應渠自己都未發現,那黑衣人轉身,擡頭看向賀應渠趴着的房梁。
四目對視。
黑衣人的眸子微眯,閃着危險的氣息。
賀應渠睜大了雙眼,心道:“不好!”
黑衣人向着賀應渠的方向襲來,賀應渠忙跳下房梁,黑衣人似是料到賀應渠會跳下來,收起假動作,手直抵她的命門。
“中計了。”賀應渠心道。
賀應渠調轉方向,向後方避去,躲開那一掌。
賀應渠剛躲開一掌,下一掌便呼嘯而至,此人動作極快,賀應渠心下了然,此人功夫比她好,她打不過此人。
賀應渠忙壓着嗓子說道:“我非歹人,今日之事就當我未看見如何,閣下放我一馬,我真的什麼也沒有做。”
那人不理會賀應渠的辯白,依舊一掌接着一掌。
賀應渠隻好躲避,除了躲,她也想不到該怎麼對付眼前之人。
二人若是沖出去,恐怕她也未必跑得過此人,若是有人助她……可是她吩咐過銀霜,得手之後便在後街樹下等着自己。
那人掌風越來越淩厲,賀應渠應接不暇,被他抓住了面巾的帶子。那人用力一扯,賀應渠的面巾掉了!
那人看到賀應渠的臉之後愣了一下。
賀應渠睜大了眸子,一臉驚恐的用手捂着面巾,另一隻手向着那人的鼻子招呼而去。
那人伸出手欲擋住賀應渠的手,不妨被賀應渠重重地踢了一下裆部。那人意識到賀應渠的目标不是自己的鼻子時已經晚了,卻想不到賀應渠會攻擊自己此處,加之賀應渠用了十分的力氣,那人吃痛,賀應渠得以出逃。
賀應渠翻出牆,銀霜早已在約定好的地方等着自己了。
“女郎何故去了那麼久?”
賀應渠喘着粗氣,“遇到了個麻煩事……我們回府再說。”
王府内,西廂房。
方塘摘下面巾,呲着牙,表情十分痛苦。
陸诩進了屋,看見方塘一臉苦色,詫異道:“發生了何事?怎麼一副死了娘子的苦相。”
方塘有苦難言,不理同伴的打趣。
“東西可找到了?”
方塘搖了搖頭。
“奇怪,這是最後一間屋子,整個王府都被我們翻了個遍,怎麼可能什麼都找不到?”陸诩頓了頓,“難不成那物件藏在李家?會不會在李家娘子處?”陸诩痛心疾首地繼續說道:“唉呀這可怎生是好,難不成咱們還要夜闖女郎閨房?”
方塘揉了揉眉心,早已習慣了同伴的口無遮攔,“賀家和二皇子可有瓜葛?”
陸诩詫異道:“賀家?賀家主君不是在涼州嗎?他怎麼能和二皇子有關系?難不成,二皇子勾結外族?”
方塘不置可否,今日他夜間所見之人是賀應渠沒錯。一個女郎,半夜不睡,一襲黑衣在王府房梁上,任誰也不會相信這裡沒有貓膩,那麼賀家是什麼時候和二皇子勾結的?
“這幾日,派人盯着賀家,還有,賀家的贈儀你可看過?”
“看過啊,不過是一堆俗物,沒有什麼可新奇的。”
“走,再去查一遍。”說着便往外走。
陸诩連忙拉住方塘,“我已仔細查了,裡面雖說有一不合禮法之物,但确實沒有可疑之處。”
“是什麼東西?”
陸诩心下有些猶豫,方塘見他這樣不由眯起眼睛,“到底是何物?”
“你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毛病到底什麼時候能改過來,我說沒有可疑之處,你偏不信。那物件是賀家女郎為二皇子寫的書信。”
“這信可能證實二皇子與賀家勾結之事?”
陸诩故作痛心地搖了搖頭,“我說出來,世上又多了一個人知道賀家女郎心碎之事了。”
方塘不解道:“何意?”
“那信上寫着‘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1】。賀家女郎竟然心慕二皇子,可那二皇子今日,哦不,昨日,才與李家女郎定親,這世上,又多了一個為情所傷之人。”
“你可看清了?”賀應渠竟心慕二皇子?方塘吃驚不已。
陸诩點點頭,“那信用荷包裝着,我連荷包裡面都翻了一遍,内裡還繡着一朵紅蕖花呢。”
紅蕖,一如她平日的模樣,一襲紅衣,耀眼奪目。
“你說得不錯,這世上,又多了一個為情所傷之人。”
“哎,今日算是白忙活一場,可疑之人未找到,可疑之物也未尋到,難不成那二皇子真的沒有異心?”
“就算二皇子沒有異心,他身後的那群人卻是野心勃勃。”
此話一出,二人靜默。
“走吧,王府的守衛離開夠久了,想必已回過神了。”
語畢,二人離開王府,隐沒在黑暗中。